掙紮著想要求活,這一點,我倒是十分的欣賞。”
他目光定定地看著嬴袖:“你期盼自己還能夠為人所用,你期盼著自己的‘太子’身份還能夠成為你手中的籌碼,所以我,應君期願而來。”
昏黃燭火在古三鬆的那張臉上浮動不止,讓他眉眼間的影子愈發的捉摸不定。
嬴袖目光閃動兩下,冰冷的手指蜷緊了些,他死死盯著對方那雙如若深淵般的眼瞳。
身體下意識如琴弦般繃緊起來,心中情緒萬千。
無言沉默良久,他握緊的手指慢慢鬆開,嬴袖長長吐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也隨之緩緩彎鬆下去。
他眼神淡漠說道:“我不能理解,以我這虛假的太子身份,能夠幫到你什?”
古三鬆笑了起來:“若我不說,這天下人又有何人知曉你的真實身份?”
他站起身來,一雙眼睛明亮如火:“即便有那寥寥數人知曉,隻要太子殿下你的心夠狠,我相信自此以後,無人能夠開得了這口。”
嬴袖身體一震,豁然抬首,目光中壓不住殺意盛放:“你竟是想借我的手來對付我的娘親!”
古三鬆的背影被燭火拉得極長,落拓在牆麵上的影子比屋內的陰影還要陰暗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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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斂去麵上笑意,目光含著幾分可憐的意味看著嬴袖:“你拿她當母親,她卻隻是拿你當一個替代品啊。”
嬴袖腦子轟隆一聲,陡然掀起了狂風海嘯,古三鬆的一句話猶如一柄帶毒的鋒利刀子,精準無誤地直插要害。
一時間,嬴袖隻覺得自己又滾了一遍烈火焚燒,痛徹心扉。
在這三年煎熬中,他不是沒有想過,為何過往,他的記憶總是出現偏差。
比如他口味清淡不喜食辣,少年時貪嘴多吃了兩口甜糕,娘親看他的眼神便會漸漸變得陌生疏遠。
再比如,他去往幽閣煉化厲鬼為己所用,強大自身境界實力,娘親同樣會用那樣詭異審量的目光看著他。
那時候的嬴袖不懂得這樣的目光意味著什,但他卻隱約之間察覺到了,這絕非是一個母親看待兒子的眼神。
所以比起待在萬人供養的中幽皇朝,他更喜歡在外雲遊。
即便是身處於中幽,待在娘親的身邊,他也會盡可能地偽裝演示自己,遵循著自己破碎的過往。
裝作自己無辣不歡,愛讀書,淡泊名利,清靜無為的樣子,他努力一點點在自己身上拚湊模仿出曾經的那個自己的影子。
唯有這樣,娘親看他的目光才會真正地透出幾分心軟的溫柔來。
時過境遷,唯有今夕,他才恍然明悟,原來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他一人的妄念罷了。
替代品,多可笑的稱謂。
嬴袖緩緩閉上眼睛,幽幽燭光冷寂地照在他纏滿紗布的臉上,透過紗布縫隙下開裂肉綻的疤痕愈顯發猙獰,恨意如毒網般慢慢爬上神經末梢。
這一刻,他意識到了嬴姬的自私與殘酷。
憑什她死了兒子,要將他創造出來,當做替代品在這個世界活受罪。
如今他活成這般人憎狗棄的模樣,全然皆是拜她所賜!
到頭來,他不過是她手中的提線木偶,她要他活成何等模樣,他便合該活成哪樣。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