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寂寥的聲音。
炎河中的烈火灼頃刻之間將她手指灼傷成一片片斑駁的傷紅,任憑烈火自指縫間湍急流逝。
她任憑烈火中的魂靈自指間穿行而過,如流水,如細沙。
火中沉寂了不知幾千年的死靈魂魄在嗅到了生者的氣息,烈火中的氣息瘋狂湧動如潮,形成一張張喜怒哀樂五官不一的麵孔在烈火中成型。
被鎮壓不得自由的戾氣化為惡念的鬼魂,張牙舞爪哭笑猙獰地撕扯著她鮮紅的裙裾。
無風之地,卻有火色的浪潮不斷,隨著尹白霜不知死活地越行越深,半邊身子都將近浸沒於烈火之中。
若非她主修蒼梧宮姑射十藏術,天生應龍玄霜之氣護體,怕是早已為這片火海燒為焦炭,魂寂烈火了。
玉玨伶仃碰撞,尹白霜身體為烈火所熾烤,步伐卻依舊不緊不慢。
她將這烈火地獄中焚燒煎熬的痛啊苦啊,都當做塵土,當成雲煙,手指專心在烈火塗塗細細分辨著她所尋的那抹魂魄。
一日前,嬴袖曾找到她,同她說在中幽皇朝,有著這一片秘境之地,名為九焚穀。
穀中經年烈火不絕,魂魄萬千。
凡自裁不為天地六道所收容,不願彌留人間為幽魂者,皆會為這九焚穀所收去,永世沉淪鎮壓。
尹白霜心想,這可真是一個潑天的好消息。
盡管嬴袖的話語疑點重重,不經推敲,可尹白霜卻仍舊如同抓住救命的蛛絲般,不假思索毫不猶豫地相信了。
兩百年間煢煢獨行天地間,一生倥傯,半世伶俜。
生如長河,一是不為忘懷少年時所遇見的那個人。
即便布滿塵霜,也要獨自守護好曾經最寶貴最珍重的記憶。
於是她小心珍藏著,等待著,淒涼著,奢望著。
六界有傳聞,任由前世今生,來生來世,生生世世,生死輪回不斷。
世有靈魂,自有轉世。
六道輪回雖說會將某一個靈魂易改得麵目全非,可尹白霜依舊願意希冀。
縱然千般荒涼,也要以此為夢,萬蹀躞,以此為歸。
可是就在三年前,她與他擦肩而過,一錯身,便又再次不見了。
尹白霜的心素來不大,即便找到輪回轉世的那個人,她也未必有信心能夠將那人看做當初她的那個少年郎。
可嬴袖的話,無疑給了她莫大的希望。
入九焚,行火海,哪怕這有著千千萬萬無數的魂魄聚集成海。
隻要她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的細細分辨,細細尋找,總有一日,能夠將他完整的找回來。
尹白霜的情緒沉重又輕鬆,他一邊跨過重重烈火,一邊細細體蘊著萬鬼灼身之痛。
三年前,亂幽穀,他是不是也似這般痛?
她滿心希望,可越尋心中卻越是害怕不安,滿目所過的猙獰叫囂魂魄,皆是陌生淒苦的模樣。
穿行於指尖的烈火魂魄如流沙,她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一道魂魄,一縷氣息。
所以尹白霜聚精會神,神識正以著自裁般的方式損耗著。
她蒼白羸弱的身體撐著寬大的紅衣,比烈火還要淒豔的一抹顏色在風中飄飛。
烈火滾滾,尹白霜周身的玄霜之氣開始動蕩不穩。
一層層的炎浪激疊愈發洶湧,那些如同冬眠魚兒沉寂在河底深處的陰靈仿佛被生者長時間逗留的氣息所驚醒。
烈火雖滾灼,卻遠沒有人類的體溫來得香醇致命。
鮮紅的袖袍舞蕩間,烈火之中一隻森然的瞳仁猝然大睜。
嘩啦!!!
一隻化為魚獸形態的惡靈振尾而起,參差不齊如鋸齒般的利齒撕咬而過。
尹白霜的袖口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鮮紅的血泊泊湧出來,白藕般的玉臂間宛若瓷器綻裂般,留下了一道猙獰鮮紅的口子。
鮮血淌落於烈火之中,尚未被高溫蒸幹,那些陰靈爭先恐後得圍聚上來,舔舐著鮮血。
那抹鮮血的氣息流露出來的瞬間,炎炎長河中的陰靈瞬間沸騰興奮起來,它們在烈火河底盤踞著,喧囂著,瘋湧著。
滾滾熱浪的河麵,很快凝聚出一團延綿不絕的巨大漩渦,如深淵大海之中的恐怖颶風風暴,熱浪滾滾,陰氣逼人!
一股強大的吸力帶著將人撕扯拉近地獄深淵的力道,貪婪狠狠地撕扯著她的裙裾。
尹白霜一雙瞳孔黑得發亮,羸弱的身姿宛若一朵淒美的殤花,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