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天火焚世降臨的末日一般,赤黑的大地間蜿蜒著無數巨大的裂痕,宛若一道道鮮紅的傷疤。
赤色濃稠的岩漿滾滾如潮海,狂暴地在地脈翻滾不絕。
此情此景,像極了古老山海秘傳中所記載的天地烘爐大世界。
天地無死,萬物無音。
九焚幽靈皆在這無盡的荒火之中煎熬焚煮。
唯有百安身下這十溪河之地,流水潺潺,清涼如仲夏之夜。
百安並未詢問尹白霜能否利用白子的力量離開此地。
因為頭頂之上,摩棋殿法相高懸,三百六十一顆棋子黑白縱橫交錯,赫然正是摩棋殿力量全開之相。
若兩顆白子便能夠簡簡單單地將他們帶離此地,那九焚穀禁地之名未免也太浪得虛名了些。
摩棋殿自成空間小世界,這溪河流水,不過都是源自於此殿力量形成的道境異象。
再兼之太玄宗嫡係血脈,自上古時期便繼承了應龍之血的玄霜之力,世代相傳。
如此,借用摩棋殿的空間之力,演冬成河,霜降成界,竟也能夠在這烈火燎原的恐怖世界,抵禦一二,守一方淨土。
但百安知曉,這摩棋殿支撐不了多久。
生者擅入九焚穀,地脈荒火自然牽引爆發,這還尚未至荒火爆發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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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地脈崩毀,寸土不留,便是他們喪命火海之時。
毫無疑問,這是百安自重生以來,所麵臨的一場前所未有的絕境。
此番絕境不同於三年前亂幽穀,獨自麵對的三十萬食屍鬼大軍。
若魂靈葬燼荒火,便是太陰大帝有滔天的手段,也無法逆轉現實。
更何況百安身涉此地,並未做多思考打算,亦或是說,從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有布局化解此劫的時間。
當他知曉尹白霜在九焚穀的那一刻,他方寸大亂,至此現在,他整個人都是混亂無頭緒的。
看著這場焚天燎地的荒火,百安心中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他不知要如何破解此局,他已經毫無後招。
任憑他智力過人,算無遺策,想法如何天馬行空,也無法改變眼下的困境。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死亡。
可茫然過後,百安心中竟無一絲絕望、惶恐、黑暗等負麵情緒。
也許是身後的那個懷抱過於真實溫暖。
也許是這一次他並非是一個人孤身麵臨黑暗與死亡。
此刻他的心中竟是一派平和,赤炎的光影照拂二人的眉眼,纖薄的火星在空氣中沉浮,似為世間一切色彩。
百安心境倦懶,身子反而在這極致緊張的處境下緩緩放鬆了下來。
他將身體的重量盡數交於身後之人,輕笑聲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疼得很。”
身後女子聽了這話,手臂不由自主將他又抱緊了些,她悶悶聲兒帶著幾分難忍的哭音,有些委屈:“你這個混蛋!”
讓她經曆兩次陰陽參商,痛徹心扉的家夥,簡直就是這世上最大的混蛋。
百安苦笑道:“所以這不報應就來了嗎?”
隻是他未想到,這報應竟會讓她同自己一起承受。
尹白霜並未質問他這三年間去了哪,為何不來找自己,尹白霜雖瘋魔了兩百餘年,可她不是傻子,事已至此,她如何還看不明白為何嬴袖會突然尋上她,百安又是緣何方寸大亂地出現在這。
這些對於尹白霜來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奔赴時光,梨花雨涼年複一年,終於等到了她鮮衣怒馬時所遇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