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安一番言語,令眾人心驚感慨不已。
誰能想到,一向看起來最為野心勃勃的陰王,竟對中幽皇室存有如此奉為犧牲的大義精神。
喬鬱神思幾番變化,看向神荼的目光也變得愈發複雜。
但最終,對於百安的決策,也再未多說什。
神荼跪直身體,重新握好朝板。
既然並非賞賜,他亦未謝恩,隻是那雙眼睛,不知何時,從深邃幽暗變得神采奕奕,宛若水洗過一般明**人。
而那位白山城,少年滿府君,也就是在嬴袖蹬階之時,第一個站出來提出異議因此險些丟了性命的那個少年。
被封授於“胥”印。
直到接印之後,他仍自久久難以回神,好似做夢一般。
又引來一陣唏噓之聲,如此年歲不過兩百餘載的小小英靈,如何就當得起胥印了。
朝殿之上,雖人人心生動容,可有著神荼王殿這個前車之鑒,卻是無人感再出聲質疑。
他們強壓性子,靜待百安接下來的發言。
雖無人發聲,可百安仍舊能夠感受到沉寂氣氛隱忍的不滿懷疑之意。
他微微頷首,澹道:“三日前,嬴袖率眾逼入國政殿,諸君雖心中感慨,卻仍舊敗在他紅口白牙字字珠璣之下,我十分清楚,原因無他,各位無非是覺得嬴袖他說得有道理。
我母親她瘋了,無心管轄政事,對於中幽更是無力,故此諸位擔心泱泱中幽,難免日下西山,成漸沉之勢。
自此,中幽沒落,外宗他派,但凡有點出息的阿貓阿狗都能來踩上一腳。
各位都是心高氣傲的主,自是受不了這份氣。
既然君主無力,當然是能者居之,一個身兼詭道天賦又含六道靈根的太子天才,如何不令諸位心動。
再者說,比起一個生殺大權一念之間的後土女帝,嬴袖這樣一個年輕的太子爺稱帝更是叫人好左右掌控,是也不是?”
此話一出,殿前即刻又黑壓壓跪倒一大片。
“太子所言,令臣等惶恐……”
“可我覺得,嬴袖有一句話說得倒是正確。”百安幽深漆黑的眼童,映著燈影搖曳。
他一字一句,說得平靜而又令人心顫:“在這中幽後土國境之中,坐上這帝位者,從來都不是需要你們,而是你們需要有人來坐上這個位置。”
百安緩緩起身,殿外風聲驟狂,呼嘯入殿,煌煌燈光如三千魂魄飄零。
“許是安穩日子過得太久,諸位已經忘了,你們的這份心高氣傲究竟是誰許給你們的,若連自己的身份都擺不正的話,我看諸位也沒有必要再繼續站在這了。”
跪在殿前的鴉鴉一眾,有人聽了這話,當即瞬抬眉目,看著百安沉聲道:
“殿下此言,不覺有些過了嗎?千倉萬箱,非一耕所得,幹天之木,非旬日所長。
若中幽國土之上,無英靈子民,單靠陛下與殿下二人,又何來今日之輝煌成就?”
百安目光徐徐:“看來你是不服?”
出言那人不禁想起了三日前,這位太子殿下血洗國政殿的場景,不自覺想要將唇邊的話咽下去。
可轉念一想,他並無叛舉,又是堂堂中幽英靈朝臣,這新歸來的太子殺性再強,也不敢當眾戮自己的臣民吧?
再加上方才聽百安一番言論,大有將他們當做被圈養的奴臣蛀蟲看待,心中不免有些窩火惱怒。
不由咬牙說道:“如若殿下的意思,是覺得我等是托身賴以陛下之福才能苟全於世,我自然不服!可我相信,殿下今日能夠站在這……”
“嗯,你說得不錯,你今日能夠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苟全,的確皆是賴以我娘親的庇佑。”百安忽然打斷說道。
此話脫口而出,全無思索,言辭認真的態度,頓時讓殿內氣氛為之一緊。
就連陰王喬鬱也目瞪口呆,驚跪當場。
神荼仍保持一絲不苟的跪姿,手中朝牌端得極穩,眉目深沉間,卻多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方才那名開口說話的臣子張大了嘴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隨即反應過來,麵上怒色再難掩飾,隻覺自己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麵色漲紅道:“殿下此言,就不怕中幽要萬千子民心寒意冷嗎?!”
百安笑了笑,道:“說實話,你們是否心寒意冷,還真不是我重視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來。
爾等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