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透過重重腥風血雨,看著天空之上禦劍穿梭不絕,蒼姿昭昭,劍袍獵獵。
那黑紅踏火夜麒麟的圖騰紋章,在血染的夕陽下望之如雲,氣韻風姿絕非尋常仙門修士能夠並肩比擬的。
百安雙眸不由泛起複雜的波瀾。
這剛一離開中幽,第一時間竟就先撞上了天璽劍宗的弟子。
百安不禁懷疑君河這番都有可能是故意安排的了,在天空之上纖陌縱橫的主劍陣,百安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隻見洗雪劍當空橫掃,劍氣強出又強收,爆發力霸道驚人之中又帶著一絲悠遠的古寒之意,空間驟寒,劍氣過風留痕,在風中卷著淩厲氣息如霜如塵。
西北方,兵力重點集結,正保護趙國國君準備拚死一戰突圍出城的千餘人。
在這有跡可循的劍氣橫掃之下,頸下三寸一處靈力節點瞬然爆破,血漿乍現,一身修為被一劍蕩了個幹幹淨淨。
整整千餘精銳部隊,瞬間失去行動力,甚至連手中重劍都拿不穩,哀鳴慘叫聲,接連如栽蔥般倒了下去。
唯餘那庸君一人駭然惶恐地站在那,涕淚縱橫。
雲容隻是沉沉靜靜地立於虛空之上,夕陽金光中,烏衣墨發,更襯她膚色白雪,脖頸修長,一雙秋水翦童清澈而明幽,眉骨明麗好似遒勁枝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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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這一片腥風血雨的殺伐,她的姿態亦有幾分冷澹的閑散之意。
她手中之劍,殺氣正濃,可出劍之時卻未傷一人性命。
隻見雲容抬起纖長勻秀的手,輕攏身上略為寬大的劍袍。
她平靜地掃視了一下城中的慘狀,白皙的側顏微偏,向自己身後的一名內門師弟吩咐道:“將那批俘虜擒下,交於二師姐來審問。”
那名年輕的弟子手禮都已經拱好,正欲答是。
偏在此時,一股更為淩厲如麻的勁風從高處掀舞而來,大風搖撼著大地城樓,深藏龍吟劍鳴之聲,好似穿梭在千軍萬馬鏗鏘喊,又似神靈巨掌,拂去一切生命的痕跡。
風撕扯衣衫,那千餘眾修士的頭顱好似熟果自樹墜下,滾滾而落。
鮮血染紅大地,就連狂風湧起之間,都裹挾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味。
城中逃命的命並無威脅,見此血腥一幕,仍舊忍不住崩潰地尖叫哭喊出來。
百安忽然感知到身側的氣息有了些許的微妙波動變化,他心有所感,目光投望過去。
遠處山天相接的高樓處,一襲黑紅劍袍站在宛如沐血的殘陽斜輝中,彷佛與這片殺伐戰場格格不入,如此詭異靜謐。
好似將要融化在這片天光之中,在那襲曾經意氣風發的劍袍之上,竟是難以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溫度。
他一步步走下高樓,紅漆木階上粘稠快要凝固的血跡很快染紅他的長靴白底,男人手掌穩穩地壓著腰間未出鞘的劍上。
那柄劍,卻不再是聞名天下的升龍,而是在普通不過,仙門隨處可見的一柄道劍。
“別殺我……別殺我……與我無關……真的與我無關的……”
趙國國君看到來人,魂都似乎快要嚇散了去。
兩條腿抖成擺子,甚至絲毫生不起平日自稱朕的習慣,。
恐慌地將兩隻手不端在胸前搓著,以卑微可憐的姿態求饒。
百羽麵無表情,甚至連目光都宛若是直落在深淵之中。
他目不斜視,與趙國那庸君錯身而過時甚至連手掌都離開了腰間的劍。
趙國國君的聲音忽然消失了,他被腰斬而斷,倒在血泊,再無聲息。
百羽抬眸,冷澹的目光好似看了雲容一眼,澹聲道:“邪徒之下,沒有俘虜。”
百安這時才發現,他曾經的父親,天下劍主,秦國七公子之首,列國之中最英俊的男子。
此時,頭發竟已灰白蒼朽,全是死意。
曾經那雙亮如劍星的眸子,也如沉溺在渾濁的泥潭之中,再也看不見半分光輝亮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