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沒有被嚇得完全失去理智。
她已經猜到莫約是自己那句‘陳年舊疾’,觸碰到了孟子非的逆鱗。
既是陳年舊疾,也就意味著像今日這樣的事,往日也時常發生。
常人渾身潰爛,血肉分解掉落成骨,定然是沒法再活,可孟子非卻在平日同沒事兒人一般,看不出半點痕跡。
陳小蘭也並非是往昔什都不懂的平庸凡人,也知曉修道之中的許多知識。
孟子非這番模樣,比起疾病,反倒更像是受到了某種……詛咒。
保不齊今夜這般非人的痛苦折磨後,又會恢複如初。
若屆時她還不走,怕就沒有方才那般好運了。
陳小蘭手腳並用地踢開孟子非,隻覺得自己這條命是從老天爺手底下撿回來的。
她驚恐顫顫地倉惶起身,朝著山下來時的路飛奔逃去。
逃走之時,陳小蘭也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心理,竟還敢大著膽子。
回首最後看了一眼倒在雪地已然無力掙紮,渾身是血,碎肉散得到處都是。
他原本高大的身形此刻生生削瘦了一半,好似個骨頭架子般森森地倒在那。
若非時而抽彈兩下,當真是與死屍無異。
陳小蘭心頭一抽,也許是被恐懼麻痹了內心,形容不出來此刻到底是種怎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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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抹去臉頰上濕冷的淚水,沐著風雪,地麵上留下一串紛亂的腳印,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此地。
蒼山覆雪,大雪連天,盡管有星光皓月相應蒼穹,天空仍舊蒼冷得厲害。
寒風像無數鋒利的劍在夜空飛舞,唰唰地割痛臉頰,耳邊滿是尖厲的狂風叫聲。
陳小蘭麵上狂湧而出的淚水怎也擦拭不淨,她嗚咽著,絕望著。
隻覺得一時之間自己當真是走到了窮途末路時。
來時去路雖遠,卻有人相伴。
歸時山路漫漫無絕,仿佛是一場怎般也掙脫不了的無盡噩夢。
她不能理解,為何一向溫文爾雅的孟子非竟有著這般如同惡魔般難以理解的一麵。
心神交錯,視線混亂之下,陳小蘭並未看清腳下雪路。
忽一腳踏空,她驚恐大睜眼眸,身體自山體斜坡一路滾摔下去。
直至摔進一片柔軟厚實的草甸積雪地,陳小蘭才能感覺到活下來的真實感。
她躺在雪地,喘息著,嗓子裂痛難當,厚實的狐裘裹在身上。
原本凍得僵麻的身子,在那狐裘的火符餘溫下,漸漸變得溫暖起來。
止住的眼淚瞬間又奪眶而出。
陳小蘭在那股溫暖之意下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她翻身而起,用力脫去身上的狐裘,將貼在衣間的火符一張張撕下來,撕得粉碎。
可即便是這樣仍壓製不下去心中的那種恐懼。
下山……她必須盡快下山,遠離那個惡魔。
必須離他越遠越好。
她要回到山境之中,將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訴山神,告訴林苑姐姐,還有那個人。
孟子非絕不是他們表麵所見的純良之人,他當初接近山境,一定另有所圖!
“嗷嗚!
”
一聲淒厲的狼嚎聲打斷了陳小蘭的思緒。
她猛然一驚,抬首間,能夠聽聞山林灌木中無數野狼磨刨爪子疾跑的聲音。
陳小蘭手足發寒,但在這片荒山野嶺,聽著野狼的嚎叫聲,她竟莫名地感到了一絲心安。
比起孟子非,這些野狼,又有什可怕的呢?
她自嘲地淒淒一笑。
這一路行來,她是知曉這雪山之中是有群狼彌留的。
隻是有著孟子非在身前引路,他是修行者,野狼這種天性敏覺的生物對他的氣息自是極為忌憚,遠遠避開。
如今,沒有了孟子非,雖下山之路仍自艱難。
但陳小蘭身上還留有自己做課業之時所繪的符籙。
隻要不去主動招惹這些狼,用來自保,也是有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