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強烈意味:“信我。”
他不願讓旁人見到他那般醜陋不堪的模樣。
是無法忍受那些人在看到自己肉塊掉落,身體腐爛,疼得滿地打滾時,所流露出來如看可憐蛆蟲般的目光。
他孟子非生來平凡,卻也驕傲。
他甚至都無法接受自己平庸,更莫說是讓人瞧著自己如此腐朽醜陋。
隻是,他生平頭一回,在詛咒爆發之時,給第二人看見。
更未想到,前一刻差點被他殺死少女,再見著自己那副不堪模樣後,竟會理所當然地犯著惡心與恐懼。
又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一切,便將支離破碎的他一點一點地拾撿起來。
如果此刻在這的女人是商瑩,孟子非深信她或許同樣能夠做到不摒棄於他,。
甚至能夠將他保護得更為小心細致,同樣也不會露出半點嫌惡的目光。
因為他知曉,商瑩深深愛著他,哪怕知曉他心思不堪,心術不正,亦能全然接受他這個人。
可那又如何,以愛之名,理所當然接受滿身汙穢的他這種事……想想都令人反胃啊。
壞事做盡的他,從來都不需要如此溫暖光明的救贖。
可陳小蘭不一樣,孟子非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一個正常女人看待男人的愛戀之情。
因為不愛,所以這份不同於商瑩的‘接受’,也就顯得難得可貴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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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哪怕她看著自己狼狽至極時,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可憐他的目光,意料之中的惡心反感表情。
這讓孟子非竟都覺得即便如此,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難以接受了。
甚至……隱約之間還有種詭異的愉悅。
這樣的愉悅情緒,不禁讓他生出,如果是眼前這個人的話,他願意讓她慢慢地看到自己的全部。
那是連商瑩都沒有見到過的,黑暗的、陰森的、詭異的、自私的、冷到骨子不為人知的那一麵。
循循善誘,慢慢地褪去自己清潤如玉斯文有禮的皮囊。
陳小蘭心思純善天真,全然沒有注意到孟子非那隱晦目光下的絲絲暗流,隻覺得心中疲倦至極:
“發生了這多的事,你又要我該如何信你?”
聽她這話的意思,竟是有要就此離去之意,孟子非灼灼明亮的眼眸一下子暗澹了下去:“小蘭要離開我了嗎?”
他抬首,怔怔地看著她:“就因為我為了活下去,從而選擇了魔道?”
陳小蘭皺眉道:“我隻是一個凡人女子,是魔是仙對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內心當如何抉擇。
正如司塵公子,他生於陰暗,卻向陽而生。
他食鮮血,怕陽光,是為屍魔者,可在小蘭心中,全天下沒有人比他更好,更良善。
辨別是非對錯,從來不是正邪之分,那是偏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也忍受不住,聲聲句句皆是怒斥之意:
“你為了一己之私,傷害了愛你的人,是錯!
為了你的體麵,因我一言不發,就要殺我,也是錯!
這與你選擇魔道與否,從來都沒有半點幹係!”
孟子非喃喃道:“所以你……”
陳小蘭眼中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凡是人,都有行錯路的時候,都會有七情六欲。
都會嫉妒、怨恨、憤怒、不甘、不堪!
孟子非,眼下,我就問你一句……”
“孟子非,你可曾做過大奸大惡之事?
山境之中的那場劫難,可有你的參與?
當初那些人可是你有意引過來的?
你可曾算計陷害過司塵公子?”
孟子非眯起眼睛良久,隨即緩緩睜開,澹聲道:“我孟子非,不曾做過大奸大惡之事。”
陳小蘭目光深邃了一瞬,隨即眼神的迷茫憤怒驚恐慢慢褪了個幹淨。
她緩緩吐了一口濁氣,強行打起的精神終於撐到了極限,提在手的劍也隨之鬆落掉地。
陳小蘭走過去,將他的右腿貼放在斷口之處,任其慢慢愈合。
“如此,我便再信你一回,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師父……”
孟子非看著自己右腿逐漸愈合修複,沉沉的眼睫垂下了一片陰影,輕輕地嗯了一聲。
誰也沒有看到他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正無意義地扣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