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怔,百安冷冷淡淡地吐出那兩個字的模樣,像是一下子在她心頭撒了個野。
那股野意隨風起,像是仲夏夜的荒原。
她一下子莫名有些心慌起來,兩隻未穿鞋襪的白嫩小腳互相用腳心蹭腳背。
她麵上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嗡嗡地說道:“其實吾輩也沒有那怕水。”
百安可從未直言說過她怕水。
她竟就這樣毫不設防地將自己最害怕的弱點無意識地告訴了他。
姬鈺已經沒眼看了,他捂著臉頰。
心中終於清楚,為何自己這多年都沒有將這隻歹毒小狐狸給騙到手了。
感情不是因為她城府太深,性情太歹毒。
而是他完全就沒有小屍魔那香的手段啊。
百安就這樣將蜀辭抗崽似得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側眸抬頭,看著她,問她意見:
“眼珠子就別玩了,若是還沒解氣,我再帶你過去淺淺地報複一下。”
姬鈺深刻認為,百安口中的‘淺淺’的,一定不是他心頭認為的那個‘淺淺’的。
素來睚眥必報的蜀辭卻搖了搖頭。
也是奇怪,分明在那寒水之中被迫溺著的時候,蜀辭已經在心中盤算好了關於鬼仙歲遊的十八種死法。
她一向心狠手辣,身居高位素來不肯吃半點虧,百安折磨人的本事在她麵前還是稍顯稚嫩。
淹他幾回,挖一顆眼睛珠子固然殘忍。
但是在蜀辭這種常年泡在鮮血戰場上的魔頭而言,終究還是小孩子手段。
即便將那鬼仙歲遊通身的皮給剝下來翻個麵再縫起來,泡在辣椒水鹽水泡個三天三夜,蜀辭都未必能夠覺得解氣。
可是自己動手報仇與有人為她出頭解氣的感覺,似乎又是大不相同的。
自己動手那是因為無人心疼她,有人替她出頭那是因為她被人重視護著。
淩霄攀枝,青藤纏樹,絲蘿附木。
一顆強大堅硬卻又覆滿了無數風刀霜劍所留下的細小傷痕的心宛若終於找到了依托。
一貫貪婪不容易滿足的蜀辭此刻卻是稱心快意的。
再者她也不願讓他沾手或者看到太過肮髒血腥的醃臢事。
所以她拒絕了百安的提議。
蜀辭將放鬆下來的狐尾搭落在百安的另一邊肩膀上,軟軟長長地一直垂至他腰間。
乍一看,如公子披雪裘,清俊又獨立。
“小東西,方才我分明看見你的腦子都被汙染屍化了。整個身子都被那屍群吞了進去,為何眼下看來,你一點事也沒有?”
百安手指間卷著她的一截狐尾尖尖打著圈,輕笑道:“我雖在冥想,但對外界發生之事也並非一無所知。
那鬼仙歲遊看似底氣十足,有恃無恐,可他分明在暗處更能占盡先機,偏偏在我操控神符尋找神闕之時現身出來。
可見這神闕穴若是真被我找到了,對他而言麻煩不小。
我以神識之力在水中搜尋數圈無果,原本也未抱太大的期望。
可這鬼仙歲遊卻迫不及待的現身召喚屍體折騰出了這一番風波來,似乎在畏懼著什?”
姬鈺聽得糊塗起來:“他占盡先機,又有什好畏懼的?”
百安正欲說話,蜀辭卻先開了口:
“他占盡先機是因為他的手段足夠強大,而對於這種並非正統路術出來的修士而言,手段越強大,同時也伴隨著最為致命的弱點。
若是這神闕一朝被破,他怕是再難與這陰虛穀共鳴,從此以後,六道之中再無他的容身之處,自然會慌。
人一慌,便容易生出破綻,衝動行事,他極力想隱藏的神闕,自然就會主動暴露出來。”
百安一怔,偏頭看向蜀辭,一臉震驚。
那表情太過明顯,蜀辭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不解道:“怎了?吾輩分析得不對嗎?”
百安感歎道:“你這隻小妖,原來一點也不傻啊。”
蜀辭一怔,隨即惱怒地捏起小拳頭:“吾輩何時傻過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