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安掌心的神名明滅暗去,他抬首看向九十九,神色顯得格外堅定:“我說過要救你,又怎會失信。”
九十九良久啞然無言,盡管百安將他全部計劃條條框框盡數全盤脫出。
她仍舊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一個囚困了她的主人千餘年的怪物,令六道都為之絕望的存在,延續兩代人的噩夢,若非她下此決心,抱著犧牲一切的決心斬斷十方血脈的命運。
她甚至相信,這樣永無盡頭的噩夢甚至能夠世世代代的持續下去。
可就是這樣一個不惜讓她犧牲所有,將蒼生都拉進來為賭做局的怪物,仿佛就能夠這樣在他的三言兩語之間,就當做一個惡劣的獵物一般,驅趕入籠中,便能夠簡單處理掉。
無論怎想,都覺得太不真實了些。
可對於百安一係列製定的戰略計劃,無論九十九的爐心陣列如何計算反複推演,她甚至都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縝密得滴水不漏。
這是人類生靈所能夠擁有的大腦推演能力嗎?
他之思維敏捷,果決的雷霆手段又敢破敢立,起止至今,她從未見過誰能夠將大局掌控得如此平穩。
九十九內心濤浪翻天,可到底麵上好歹穩住了古井無波。
她不知從何處摸來一粒珠子,遞給百安,那是他的仙人淚。
盡管她知曉,以百安此刻的布局,已經完全用不到借以仙人淚繼續召喚那個強大的靈魂。
可這仙人淚對她而言,已無用處了。
“原本你可以直接進入天聖劍山的荊棘世界之中,投放長屍林,冒如此大的風險來拯救一個不久前還想要殺死你的人偶,你就不怕橫生變節?”
她的目光落在百安身體間被他一寸一寸連同著欲望剔除的血肉傷痕。
“吃這多的苦頭,不疼嗎?”
百安接過仙人淚,反手重新鑲嵌於自己的肩下鎖骨之中。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眼睛:“你若死了,那便是我計劃之中的變節。”
那顆完美融合著她靈魂回路的心髒在胸膛之下微微一震,百安的那句話就如同一顆沾著蜂糖的瓷玉小球從她的靈魂回路之上撒野似地滾了過去。
清脆碰撞的滾動聲,黏了一串細長的糖色印記。
九十九麵無表情地抬起手,又攏了攏自己的兜帽,反手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百安看著她這意義不明的小行為,眨了眨眼。
九十九微微頷首說道:“計劃的確不錯,布局也十分完美,可你想好要如何收尾了嗎?”
“那些仙人可不是吃素的,且拋開你屍魔的身份不說,便是這長屍林如此詭異的能力便已經不可為世俗所容。
我並不認為仙尊祝斬能夠放任你繼續活在這世上,真祖邪神一旦受到重新封印。
你與仙界中人便失去了共同的敵人,再無任何力量能夠牽製仙尊祝斬,他恢複自由自身,想要殺死你,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
畢竟,這世上再沒有第二扇白銀門值得讓百安用以拖延時間。
而仙尊祝斬也斷然不會再給百安逃亡的第二次機會。
其中道理,百安不是沒有想過。
“話雖說如此,可凡是總得分一個輕重緩急,論危險威脅程度,真祖邪神遠在仙尊祝斬之上,邪神不除,我身邊重要的人都會有危險。”
“至於仙尊祝斬……”百安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一下肋骨下那顆仙人淚,平靜說道:“至少現在,我相信他對我的殺心,並沒有那般絕對了。”
甚為六道主宰,在見識了自己體內那個強大的靈魂氣息之後,百安並不認為他會對自己體內的秘密不感任何興趣。
更何況今日與真祖邪神一戰,百安在那個靈魂主導身體之下,所展示出來的神通劍術,即便放在上清仙界,也是上乘劍仙之術。
仙尊祝斬忌憚屍魔王族,作為上位主宰大能,他同樣亦持有格外強烈的惜才之心。
在沒有挖出百安身上的劍道秘密之前,他也未必會如此輕易地將他處理掉。
隻要仙尊祝斬暫時不會動殺他的念頭,百安自有辦法為自己劈出一條後路。
“更何況……”
百安極目望向這遍地花開燦爛的彼岸花海,澹澹說道:“真祖邪神不可毀滅,隻能夠將其吞噬封印於一個容器之中,我若將之封印於十方劍中,自然也就有了能夠與仙尊祝斬談判的資格。”
見百安這般胸有成竹,九十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