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安隨忙起身的瞬間,眼前的那團人形黑霧徹底消散不見。
而腳下那凸起來的脈絡,隔著靴底,傳來沉重有力如擂鼓一般的脈搏跳動感。
“隆隆隆!
!”
宛若有什東西自長久的沉睡中醒來,即將掙脫某種束縛,黑暗的地淵深處有著熾烈紅光動搖相承,宛若血漿在沸騰奔走,霎時間乾坤之間大放異彩青冥浩蕩之氣從地洞深淵之中拔漲而起,吹得百安衣衫亂拂。
百安幾乎戰力不穩,身體搖搖晃晃,若非那萬千銀色光絲連接著他的後背與四方皚皚嶙峋的石壁。
他甚至都要被那狂猛怒吼的暴風給掀飛下去。
石台下方深處滾滾沸騰的聲音不絕於耳,百安這才發現那竟不是嗅覺。
空氣之間,飛快彌散出一股濃鬱衝天的血腥氣味,濃稠似烈酒,百安從未嗅到過如此至猛至烈的鮮血之氣,甚至沒有直接飲血服食,光是嗅著空氣中那粘稠宛若實質的鮮血氣息。
那血液的鮮香竟就已經順著鼻息一路流淌至腹中,驅散了這三月以來的饑餓感。
這還是百安有史以來,第一次通過呼吸成功汲取到血食的經曆。
而那沸騰如岩漿的滾滾鮮血氣勢竟如大江大河,奔騰宣泄不止。
這些血液就好似憑空生出來的一般。
在這之前,完全不止藏在了哪。
饒是百安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也為眼前一幕震撼到了。
他猜想過這神秘人無數種身份,卻為想到,他竟然就是這‘珈蘭洞’本身。
而百安所處之地,竟是在他的腹中!
……
……
大雪片密密地飄著,像織成了一麵白網,天地間融成了一體,清幽的雪花自雪巔飄落。
昆侖神主滄瀾衣佇立崖邊,身姿挺拔,雪白袍服像煙一樣輕,銀一樣白,玉一樣潤,纖塵不染,直似神明降世。
她清幽神澈的目光穿過千山萬水,茫茫雪幕千,直直落在了暴動不止的珈蘭洞方向。
青玄懷中抱著小山君,與輕水一同乘鶴而來,那張冷硬刻板嚴肅的俏臉上難得帶著慌張之色。
她行色匆匆而來,鬆開懷中小山君,同輕水一同彎腰見禮,急聲道:
“娘娘,珈蘭洞中出事了,妖……”
君皇娘娘抬起手臂打斷了青玄接下來的話,澹聲道:“吾看到了,三個月了,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嗎?”
輕水抬了一下垂下去。
她見娘娘神色澹定如常,好似早已預料到此事會發生一般,輕水心頭一凜,低聲道:“娘娘莫不是有意安排將臣之子與妖神相遇的?”
君皇娘娘影影綽綽的一點淺笑映在唇角,“那小滑頭似是吃死了自己身懷血羽河,吾不會動他的命。
竟是將我昆侖當做了自己的避難之所,在這安安穩穩地住了下來,可吾這昆侖的牢底,可是如此好坐的?”
“且叫那老家夥好生逼他一逼,這寒羽池……也是時候回歸昆侖淨墟了。”
重重巨大雪峰好似受到了地崩的巨災,連綿雪山都開始了一場浩瀚無邊的大雪崩。
滾滾雪崩之下,裸露出了青褐色的山體,群山之中,寒焰衝天,一隻巨大的妖獸自穀淵之中昂頸而起,周身煉浴出凜凜銀白色的皮毛,流淌著深濃的寒意,霜雪比起這長年落雪的昆侖寒意更深。
自深淵巨口之中搭上來的兩隻妖爪,光是一顆腳指頭,便有一座宮殿那大,幽銀色的眼童,時而重童出一輪金色的光暈,邪極,盛極。
它頸部之下,粗若龍體的金色鎖鏈宛若活物一般,密密麻麻地自深淵中探出,死死纏繞住它龐大如山的身軀,勒束深可入骨,那流銀熠熠新生出來的毛發血肉間,頃刻隻見鮮血深染,流淌如河。
那妖獸就像是一隻看不到盡頭的山脊,高聳直入寒流雲端的宇宙之中,周身沐浴電芒雷霆,腰間雲霧繚繞。
自他現身的那一瞬間,整個昆侖淨墟的法則都在開始發生巨大的動蕩變化,廣闊無邊的穹宙之中發出恐怖的陣陣天譴悶響,好似他的出現如何大逆不道一般。
青玄輕水二人見此一幕,麵色慘白如霜,心跳控製不住地狂跳起來。
她們分明與那惡妖之神並非同根同源所出,妖仙與惡妖有著根本性的血脈差異。
可是在那妖神顯露全姿,氣息盡顯的時候,遙隔千山萬水,她們二人仍舊在那可怕的威壓之下身體難以遏製地感到恐懼與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