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太夠複雜,卻又被熾烈的恨意所覆蓋,百安無法分析推演嗣空對雲容持有的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隻是能夠讓人感受到,浮露於表層最過於鮮明的情感是仇恨、戾氣、怨毒、甚至還有嫉妒!
幾種極致的負麵情緒糅合在了一起,看起來反倒成了一種永世都不可化解的執念。
那是由生到死,由神成魔都無法淡忘放下的執念。
百安甚至還聽聞,嗣空之所以被剝奪王族‘司’性,卻是因為犯下了將臣的大忌!
違背屍魔法則,執意尋找前世記憶,故此被將臣永世放逐。
這一點莫說百安主動提及了,當年在北淵離開魔界一戰中,那屍魔嗣空見了她,便如同瘋狗一般不由分說地衝上來將她一頓‘撕咬’!
交戰過程中,就算沒有言語,她都能夠感受到那隻強大屍魔對她流露出的徹骨恨意。
那是苦難與怨毒在他身上鐫刻出來麵目猙獰的恨意。
她不解這恨意究竟是從何而來,前生之中,她不曾與屍魔打過交道,而今世之中唯一打交道的屍魔還是她的夫君師弟。
她確認自己與那嗣空並未多大交集,雖自那以後,她有心調查嗣空。
可奈何她身上背負之重擔,一為師弟,二為阿嬈,實在再難分出其他心思再去招惹嗣空這樣一個大麻煩在身上。
倒也一直耽擱了下來。
見雲容麵上那迷惑之色,百安也猜想她定然不知其中因果,便也不再多問,安撫說道:“師姐與嗣空之間的恩怨暫且不明也不必深究。
嗣空那人性瘋,師姐盡量少沾惹到他身上去,反倒是我,與他有著同族血親,關於師姐與他之間的秘密,來日我若與他相會,定能套出個十之一二的話來。”
百安嘴上這般說著,可也確定了雲容當真不知自己與嗣空之間的糾葛。
如此說來,他們二人之間錯亂複雜的關係並非今生。
若想深究其中因果,怕是得追溯到太庚時期了。
難不成……雲容師姐的身世,竟還與那太庚山有所關聯?
將這一點百安暗自記掛下,來日尋得機會,定要好好查清楚一番。
雲容心思雖沒有百安那多,卻也和明鏡一般,她看事素來通透,便是今生之生平事,她唯一放不下的也唯有百安一人。
在此之前,她是真正自由的,逍遙的,無掛無礙的。
她生來就是父母雙親不明的孤兒,流落人間,受盡了苦難。
即便如此,她上山修行習劍,劍心通明,她都從未執著於要追尋自己的身世過往。
至於嗣空,想來也是前世因果恩怨,更是難以讓她掛記心頭,為此動搖了。
雲容搖首道:“何必費此心思,唐虞捐遜三杯酒,湯武征伐一局棋。日月籠中鳥,乾坤水上漚,前塵事,前世了,他之執念非我執念,當真是無事可煩憂。”
百安怔了怔,旋即笑道:“師姐說得極是。”
雲容目光輕動,忽然偏首看向金鱗池。
池中如焰舞的紅錦鯉不知何時已然消散無蹤。
明澈清幽的池麵如鏡,倒影出兩輪皓白圓月。
而天空之上,不過一輪滿月高懸,望三千明燈,孤高自寂。
池中不會平白無故生此異象。
雲容知曉,她的師弟,已然尋得了解術離開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