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些:“師姐原來不是天生有疾嗎?”
自然不是。
她不過是當魔頭當久了,便在金蟬脫殼之計時,為自己挑選了如今這個殼子。
既是自己精心挑選的,她自然不可能挑選一個天生殘缺有病的殼子。
隻是她不願放棄修行魔瞳術,知曉這殼子的眼睛遲早要壞,索性便裝出了生來便有眼疾的樣子。
至於音無在自己的古岐殿中種養了何種治療她眼疾的珍稀靈藥仙草,林曦雖不得而知,卻也明白,為魔瞳術灼傷的眼睛,此生都不可能有希望再有痊愈的機會。
說她所行之事,是無用之功,並非逞強虛言。
林曦並未回答小師妹的話語,她緩緩搖首說道:“夜已深了,師妹這幾日耗費靈力救護宮門師兄妹上下一眾,已是十分辛苦,今日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古岐殿的能力非是攻伐之道,小師妹音無的靈力雖是高深,已至渡劫之境。
可真正戰力卻是比起同境的修行者遠遠不足,便是一些戰鬥經驗極其豐富承靈境的亡命之徒,與她生死搏殺,怕是都能夠刮下她一層皮下來。
在神罰森林之中,音無小師妹救下了宮門上上下下的性命,護得他們都不過隻是受了一些皮外之傷。
雖是古岐殿靈藥仙草無數,加上她高絕的醫術,便是半隻身子都踏進鬼門關的人都能夠給她及時救回來。
可是在那樣混亂凶險的神罰環境,她如此高強度地消耗靈力,催生殿中帝君藥甸,亦是極大的負荷。
音無聽林曦言下之意,無不是想要催自己離開,她皺了皺眉,道:“平日倒是不知師姐竟還是如此諱疾忌醫的性子,雖說你身上的外傷已經上藥包紮治療。
可師姐身上最為嚴重棘手的還是你的眼傷,妖毒並未拔除,我又如何能夠放心離去?”
林曦雙眼為妖皇傲疆的毒針所傷,侵蝕靈台腦髓的妖毒早已被百安以著淨水療愈之力修複,如今隻餘一些淺顯的餘毒未盡,妖毒已不足為患,隻是雙眼到底是被刺傷,被強烈的光線映照過,偶而還是會被刺激得流淌出一些血淚。
看著淒慘,卻也並不是太過嚴重,以自身靈力養些時日,受一些皮肉之痛,便也就養好了。
如此傷勢,給她瞧瞧倒也無妨,隻是她眼中藏有瞳術,若是一旦被察覺……
林曦怕是就得殺人滅口了。
如今頂著殿主正道修士的身份,殺人滅口、殘害同門手足這等子行徑,往日當魔宗宗主時做一做就可以了,現如今,她還是盡量不願多行。
林曦輕歎一聲,正欲尋一個恰當的借口,卻聽小師妹的聲音又沉沉響起:
“九師姐是不是覺得我的請求太過分了些,你眼睛的傷疾已留多年,師姐嘴上不說,想來卻是師姐內心不容觸碰的傷痛,我還這般不知規矩的要求看師姐的眼傷……是不是很惹人厭啊?”
對於莫名其妙就陷入情緒低迷的小師妹,林曦:“……”
她到底不是巧舌如簧的葬心之流,雖說身為魔宗昭河之時,也常玩陰謀詭計的手段,可如今也是做了幾百年的正道仙士。
如今卻發現當年巧言善辯的本事長久不用,大有退步。
心中安慰的陳詞還尚未思量好,自家的小師妹又自顧自地一臉傷神說道:
“縱然師姐不討厭我,其實也是在心頭覺得我在宗門之中是多餘的存在吧?”
林曦驚詫了一下,“你在胡說些什呢?”
她素日鮮少有與同宮之人私下深有交情,縱然這位小師妹性格溫軟,又平易近人,加上年歲最小,凡塵的身世悲苦,是宗主夫人下山雲遊之時,於一處正值瘟病肆虐的小村莊中撿回蒼梧宮的。
來到蒼梧宮的那年也不過豆芽點身高,故此極受宮門之中的師兄師姐們的照顧與喜愛。
便是少年時期,出生優越尊貴正值桀驁不馴時期的尹少宮主,對這位十師姐也多有容量親近。
唯獨林曦,對誰都是一副看似寬和實則疏離的狀態。
音無自幼嚐盡人間冷暖,對於人的情緒掌控又十分敏感,長久下來,林曦那副對她永遠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難免叫她覺得自己哪做得不好,叫這位九師姐怎樣都難以與她親近起來。
音無越想神色愈發黯然,她緩緩低下頭去:“師姐會不會覺得十藏殿中,我是多餘出來的那一個啊?”
這個問題問得林曦有些懵:“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