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所以這就是他為何要盜竊黃金帝骨的原因……”
正如那位五明宮的少宮主所言,那木中老者想來出身與他一樣,並非什顯赫之流,想來也是貧賤出身。
他卻是步步為營,敢破敢立,對自己更是殘忍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程度,可見心性之冷血可怕,以區區凡人之軀,卻能夠謀算仙魔無數。
可笑他還自認聰明,妄圖以棋子之身掌控局勢,與自己的命運為之一爭。
試圖讓他人之謀劃為己之嫁衣。
在地淵之中,他雖心驚於那木中人的縝密手段,卻也隱隱抱著此人既自封於囚籠之中不得‘世界’所知,縱然他奪得了黃金帝骨成功與之融合,依舊無法離開地淵重見光明。
而他眼中的敵人一隻都隻有望夷一個。
卻是不曾想,那人既是選擇以著倒行逆施違背天理之法從未來回到過去,自我畫地為牢百萬餘載,竟從未想過能夠活著從地淵中走出來。
這一刻,他終於也能夠理解,為何在那個時候,他命懸一線,即將死於林嚴手中的時候,竟絲毫不見滿盤皆空的不甘與怨恨。
隻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過去的‘自己’鋪路。
“朕知曉,你對你背後那人一無所知。”阿嬈悠悠說道:“可你知曉朕為何留你一命嗎?”
肉身已毀,他所有的秘密甚至無需逼問,魔君與三河望夷這兩個怪物的眼睛就像是一把洞穿人心的利刃,將他外外剖析了個幹淨。
在他們二人麵前,任何技巧,任何心思、任何手段都變得毫無意義。
如果說他在看見魔君那一刻起,一開始雖說驚懼絕望,但仍舊還保留著幾分本能負隅頑抗絕處求生的心思。
可是此刻,他隻剩茫然麻木。
細鼠落入貓爪之下,尚且還能抽搐反抗幾分。
可螻蟻為大山所鎮,他卻是連動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古三鬆終於脫力一般,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在魔君阿嬈的注視下,他甚至連一絲屬於自己的心緒都不敢再生。
甚至連恐懼都被強行壓製了下去,茫然道:“我……於陛下,還有用?”
阿嬈眼底帶著嘲弄的笑:“縱然是借著邪神許願的靈徒羈絆,他也並非是能夠時時刻刻入夢引導另一個‘自己’。
地淵發生種種,他根本無心力將當時情報再入夢轉述轉達給另一個‘自己’,對於另一個‘他’而言,你仍舊還是一顆有用的棋子。
‘他’根本就不知你為朕所用,所以你此刻不知‘他’的底細也無妨。”
“回到你該回的位置上去,你知道你該怎做的,對嗎?”
望夷道:“可即便如此,以那人心思之深,黃金帝骨並未奪得成功,而另一個‘自己’也已經魂飛魄散,唯獨我與古盟主活著回到了人世中來,陛下憑何覺得他還能夠繼續信任古盟主?”
“信任?我竟不知三河主的見解竟是如此幼稚的嗎?”
魔君阿嬈好整以暇道:“縱然在此之前,以那人的性子,他難道就會信任古盟主嗎?不過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罷了,他不會因為某一件事,就打消對於一個人的疑心。
故此想要取信這種人,倒不如省省力氣好好琢磨著如何能夠在這人麵前展現出自己更多的價值,從而近他一步,將他的底細挖得更詳細一些。”
“至於三河主所言,那木中人不會入他之夢此事不假,隻是想來讓他知曉另一個‘自己’的真實身份怕是不能。”
“如此,那木中人對他而言,到底還隻是一個不值得完全取信的‘外人’罷了,古盟主是外人,那木中人亦是外人。”
“一個出身平平,需要通過這些陰詭手段來征服六界的他,如何會為了一個毫無價值的‘死人’,來放棄一個對他後路還有著極大利用價值的萬道仙盟盟主,你說對吧,三河主?”
“陛下英明。”望夷狀似心悅誠服地恭聲讚譽,可暗處,他從頭皮到喉結都忍不住崩得發緊,心驚不已。
對於那幕後之人的真實身份,始終是草蛇灰線,無跡可尋。
若此人是一方大能仙魔,倒也有著幾分希望,審時度勢將之身份推演估算出一二來。
可若是出身凡徒,無異於大海尋針,葉藏於林。
茫茫無際的凡者數不勝數,正如人類不會去區分地上成群的螞蟻區別。
可偏偏這隻螞蟻的本心,卻暗藏著一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