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一來,原本得以安寧的昆侖淨墟,怕是又得為了這拜師之事,攪起一番暗流湧動的渾水了。
星河長明,月光皎白如寒霜,清冷地灑落在群山之間。
滄南衣的步輦乘雲而起,回往西懸峰的路上時,她卻是遣退了隨同的抬輦的仙侍,抬首結以雲霜之氣,召出兩匹雪龍駒,與夜風流雲寒雪間,馳騁而行。
不如來時朝聖那般浩蕩的儀仗聲勢,去時,隻有輕水青玄兩名貼身女官陪同在側。
滄南衣坐在步輦之中,那張骨相極其端正美麗的麵容間,此刻卻是被蒼白的倦意所籠罩著。
她支著腦袋,眼簾聳拉下來,纖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道扇形的淺淺剪影,無人時分,少了幾分雍容高不可攀,多出了幾分憊懶的脆弱感來。
輕水何時見過這樣的娘娘,在她心中,滄南衣一向都是所向匹敵,無所不能的。
她憂心忡忡地開了口,道:“娘娘如今這身子狀況最是容易引外族入侵了,神罰試煉已然結束,應當盡快驅散山中逗留的仙客,封閉山門,加深禁製大陣才是。”
青玄很是認同:“娘娘接下來應該好好休息才是,不可再被外界之事牽掛心思繼續勞心勞力了。”
滄南衣揉著隱隱脹痛的額角,多日下來,諸事加身,縱然是神靈之身也經不起如此熬打,頭顱隱隱沉痛。
她兩根修長的手指抵著額角間的重要穴位緩而有力地揉捏著,試圖驅散這股令人不快的疲倦感。
她淡淡說道:“梵殊真人心性豁達,她願為小君君張羅拜師之事,這是好事,她素來深有耐心就是。
隻是昆侖淨墟廣開山門的機會卻是難得,仙尊祝斬常年忌憚我昆侖勢力,擔心本座暗中開廣山門,結黨營私,雖明麵上並未諸多限製昆侖山開,可此番試煉結束,未過多久,再開山門,行而無言,難免會引來仙尊祝斬的無謂猜忌。”
輕水不滿道:“他要猜忌自是叫他們那群人猜忌去,我們又管不了他人的想法,如今沒有什是比娘娘身體更重要的事了。”
青玄道:“娘娘應該將其中利害講於那梵殊真人聽的,她會理解娘娘的。”
滄南衣搖首道:“對於仙尊祝斬而言,對昆侖山多一分猜忌,我昆侖山便向那無盡深淵更近一步,至於梵殊真人……她並非是我昆侖中人,操持此事,仙尊祝斬哪也會放心的。”
“可是……”青玄還想要再說些什,卻被輕水豎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一個禁言的動作打斷她的問話。
青玄看向她,隻見她悄悄指了指步輦內的娘娘。
青玄放眼望去,卻是見她不知何時,倚著手臂,竟是沉沉睡去。
心中雖有萬千諫言,一時之間不由也沉默一同隨風而去,隻餘心中一聲無奈的低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