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耽擱的時日就已經遠遠不止七日了,更莫說深入回廊天淵,遊鬥妖皇傲疆。
再至深淵巨獸完全衝開心髒之地的封印,入夢術,下地淵,與那樹中人一番周旋,再到吞噬整個海域的妖族……
百安從未細算過這過程的時間,卻也知曉,他入境經曆種種,前後時間,至少也需數月之久。
可輕水女官卻說,娘娘自入林到歸來,不過才七日時間……
如此巨大的差距,為何,他從未意識到這時間的不對勁。
百安自認為自己並非心大疏忽之人,換做以往,便是有著微弱的偏差,他多少也能夠察覺到一二。
可這數月與數日之間這般巨大的偏差,他竟絲毫反應不及,直至今日輕水女官拿出這星晷,他才察覺到這‘時間’的秘密。
這冥冥之中,似有天機玄妙遮掩。
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放眼古今,除了仙尊祝斬,還能有何人?
然而,做為山中女官的輕水與青玄二人,竟是這多年來,都未能察覺。
百安忽然有種眼前迷霧霍然開朗的清明感。
他感覺到身體壓製下去的寒意陣痛感因為紊亂的心神又開始漫上來一股心悸的寒冷感。
他攏了攏身上寬大的狐裘,垂眸輕輕笑了一聲。
此刻,狐裘間隱隱縈繞尚未散去的淡淡幽香,許是這幽香的主人氣息太過於清淨,反而讓他不安的心神得以鎮靜安寧。
借著這份安寧,百安將自己的思緒放得更加久遠了些。
在悉知昆侖山中黃金海內,‘饕宴’這種邪怪之物的誕生之法,百安心中本就有著諸多疑惑不解。
世間萬物生長,自有其法。
百安知曉饕宴誕生的過程,卻不知其誕生的意義。
既然對於仙尊祝斬而言,在這世間秩序,不應存在任何超出常理法則的事物,正如屍魔,正如不死不滅的蜀辭,正如那輪回之主。
可既是如此,為何又會有饕宴的出現。
饕宴本是黃金海中,受到大亂潮音影響的各方妖族領主,相聚於相啖島廝殺而成的毒蠱。
唯一的毒蠱。
甚至連真祖邪神也是源自於初代毒蠱這些年不斷異變,而一發不可收拾的‘未知靈’。
真祖邪神甚至連生靈都算不上。
大亂潮音無法避免,回廊天淵的盡頭封印著黃金海的萬數妖族,故此成其因,誕生饕宴,為世間眾惡所召喚於世。
對於百安而言,那海中萬數妖族的威脅遠不及隻剩本能吞噬世間惡念的‘饕宴’。
妖族尚有善惡之分,自我本能。
若論超出常理的存在之物,妖族並不在其列。
仙尊祝斬既要維持秩序常理,何不廣開回廊天淵,六道之廣闊,如何還容不下這黃金海域之中的一眾妖族?
那真祖邪神又是從何而來?
若真祖邪神的前身是為饕宴,又該是曆經了多少年的歲月吞噬、進化、異變、才能夠成就這邪神之軀。
而真祖邪神卻是誕生於黃金海域的第一次大亂潮音,那時候龍門未辟,六道混沌,萬族靈智難開其一。
光是生存都十分艱難,如何心有餘力以自身欲望惡念將初代的饕宴供養成舉世皆懼的真祖邪神?
時間根本就對不上。
以當年那個時代,真祖邪神根本就沒有足夠的條件與時間能夠誕生被創造出來。
按照百安原本的推演,能夠成就出如今這樣一個無解的真祖邪神,縱然按照從古至今的悠久時間曆史,也無法做到讓邪神誕世。
所以……
真祖邪神不可能是自然誕生。
而是有人,在圈養邪神?!
這念頭一出,百安隻感覺自己被一股說不上來的恐懼感攝住了。
回廊天淵黃金海內的時間並非是正常的流線,當那相啖島第一隻饕宴誕生的時候,就已經將其作為邪神在培養。
隻是黃金海內的時間被無限放大。
這也就是說,真祖邪神之所以能夠存在,是因為它在極其久遠的時期,便已經經曆了無數次不為人知的進化。
仙尊祝斬對於父帝子嗣手足之情看得極其之重,世間若無邪神,北辰伏元一族便不可能世世代代放逐於白銀門中,以至於伏元之名世世代代都被人遺忘。
而伏元仙裔亦是不必承擔封印邪神如此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