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瞧你鑒字訣,不也用得很是稱心如意?”
滄南衣說話,總是能夠噎死個人的。
百安放下手中書卷,沉思片刻,抬起眼眸,目光坦然:“時至今日,我已無法再拜娘娘為師了。”
鑒字訣授道之恩,已是十分難得,百安在黃金海的地淵荒劫之中,護她肉身不為外界之力所毀,恩情一來一往,也是抱著付出性命的代價來還此恩情。
百安此行目的,隻為將臣心髒,對於昆侖山中不外傳秘法,未動過多餘的想法心思。
他若繼續再將這昆侖不傳之秘給學習下去,與昆侖的恩怨豈非糾葛得愈發深了?
而且,若他沒有想錯的話,他這這本‘天下卷’,怕是就連那輕水青玄她們二人,也不曾有幸觀讀吧?
滄南衣一眼看穿百安心的那點子心思,她淡道:“這話說得,就好似你想拜本座為師,本座就一定會收你似的。”
百安不解道:“娘娘為何選擇的人,會是我?”
滄南衣語氣非常自然,道:“你既繼承了十方城的六道神符,因此你的精神力遠勝於常人,這‘天下卷’神性太過霸道,青玄、輕水她們二人經受不住,叫你讀來,自是再合適不過。”
說到這,滄南衣忽而抬起眼眸,大有深意地看了百安一眼,淡淡一笑,道:“你莫不是覺得,本座是想傳授於你術法,卻又拉不下來臉麵,故此以這般委婉迂回之術,來將這些知識灌進你的腦子?”
百安不知這位高深莫測、神鬼難辨的聖人娘娘心中究竟是在作何想法。
可此時此刻,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透,她此舉難不成還有其他的用意?
早年在仙陵城間,百安就知曉她對他起過收徒的心思,直至後來在天璽劍宗,來到封印小白龍的暗境之地,她亦是親身而至,授以鑒字訣。
隻是最後在十方城中,他身份暴露在天光大白之下,收徒之事這才不得已無疾而終。
可百安不覺得她是一個會因為天道秩序而輕言放棄的性子。
若她當真不願意收他為徒,那其中最為主要的原因,定然不會是因為仙尊祝斬視屍魔一族為仙界最不能容忍的心腹大患。
而是因為對於收徒之事,在她心中本就可有可無。
若是為了自己的一時興起,而惹得昆侖與仙界產生芥蒂麻煩,自是沒有那個必要。
可是今夜看來,這位聖人娘娘若是心頭還存著收徒的心思想法,縱然明不好駁仙尊祝斬的旨意,可她暗地,還當真是未必將祝斬的旨意放在眼底。
對於滄南衣的發問,百安不知該如何作答。
若是承認她話中所言,倒是顯得他格外自戀,堂堂昆侖神主收徒,竟還要以這種隱晦遮掩的方式,倒貼上趕著似的將自己的本事傳授給他。
可如若不承認這話便就是他心中所想,那又未免顯得他太過虛偽了些。
念及此間這左右為難的心緒不寧,百安暗自苦笑。
對上這位聖人娘娘,好似再多的心思與算計都全無用武之地。
百安知曉,滄南衣並非城府算計之人,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比起當初還是敵人的九十九來說,還要來得棘手一些呢。
既然一切的虛與委蛇都毫無意義,百安所行直來直往道:“娘娘深夜傳喚我至此,難不成就是為了讓我讀這秘卷內容給娘娘聽?”
這神獸遺骸聖血所化的秘傳,皆是身死之後,由滄南衣一手編撰而成。
縱然這篇卷內容極其霸道古老,深奧難以悟讀,可在這長久數百萬年的歲月,足夠一人參詳鑽研了。
更莫說這個人並非尋常的凡夫俗子,而是聖人神主滄南衣了。
這篇卷中的內容,她又如何需要借他人之口,宣讀入心呢?
滄南衣麵上一笑,她垂下眼眸的時候,眼底的光含得很淺,萬般情緒盡在光中皆不見,她嗓音清淡道:
“本座傳你自此,為何就不能隻是讓你讀書?你所擔心的采陽補陰之事並不會發生,如今便是讓你念個書給本座聽,還要這般深究根源,小家夥,你入昆侖這久,本座是不是太縱著你了。”
滄南衣嗓音平穩清淡,可言辭之間卻是逐漸透露出幾分危險的味道來。
百安卻並未被她嚇到,他搖首失笑道:“娘娘罰我跪雪,關我入珈藍洞,在我看來,皆符合娘娘應當可行之事,但若是叫我讀這本書,才感覺當真是在縱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