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南衣與君皇乘荒合離,也有數十日的光景,滄南衣收他入殿亦是在同日。
若君皇乘荒有心將此消息傳會仙界,怕是當日便可傳達至那仙尊祝斬的耳朵。
那仙尊祝斬若是有心問責發難於他,此刻找上昆侖山中來,其實日子已經算得上是相當的遲了。
滄南衣漂亮的眸子斜斜一抬,道:“是仙界來人沒錯,卻不是你想的那樣,縱然祝斬再如何恨你想要收拾你,也不至於這般掉價,親自來昆侖山中收拾你一隻毫無修為的小小屍魔?
便是隨便賜下一道賜死仙令,都足以給昆侖山帶來巨大的壓力了。”
百安眼眸微睜,道:“不是祝斬?”
滄南衣道:“是仙界巫山姥姥來我昆侖請酒一杯,自是得好生招待了。”
“巫山姥姥?”
滄南衣道:“巫山姥姥,乃是巫山之主,龍門未辟洪荒時期的一隻大魔。”
“大魔?”百安眼睛睜得更大了些:“大魔……怎會出自於仙界?”
滄南衣失笑道:“吾乃妖族,都可修以妖仙之身,那巫山姥姥,雖為魔身,何以不能修出魔仙之身,萬道本源修行之法,本就殊途同歸,便是你……”
話語驟然一頓,滄南衣好似反應過來了什,止住了言語,話鋒一轉,道:“萬物蒼生皆殊途同歸,那巫山姥姥為魔期間,戒殺、戒怒、戒嗔、戒貪,以心養性千年,自戰場之中修出仙性,為父帝親手點撥,化為魔仙,後受封仙地於‘巫山’。”
“這聽起來,怎命運與……”百安欲言又止。
滄南衣倒是並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你是覺得,這巫山姥姥的命運與吾十分相似,對嗎?”
百安點了點頭。
滄南衣眉梢輕動,慢聲慢調道:“不僅僅是你這般認為,便是那巫山姥姥她本尊,與你有著同樣的想法,吾與她同一時代頓悟成仙,又是受父帝點化成仙。
吾為妖,她為魔,皆是仙界異類,這般相似的命運,自是事事皆喜歡與吾做比較。
自她成仙之後,卻又未封於尊仙,便一念成執,吾身歸天外之天,六道之外,她便不惜耗費神力,拔掘巫山,搬家跑到了那天之涯海之角那鳥不拉屎之地,勢必要與吾一分高下。”
百安表情變得有些古怪:“所以這些年來,這位巫山姥姥一直都是與娘娘你這鬥來鬥去的嗎?如今莫不是知曉你大限將至,故意來此顯擺一番?”
“大限將至?”滄南衣目光意味深長:“你小子當真是什話都敢在本座麵前說啊,青玄都沒有你這大的膽子。”
百安不驕不躁,溫溫一笑,道:“娘娘若是隻喜歡聽好聽的話,我亦是可以不這般誠實。”
“那倒也不必。”滄南衣懶懶地撐了個懶腰,道:“這多年來,昆侖山中終年如一日的謹慎小心麵孔,本座早已看膩,你這般反骨到敲到好處且不紮手惹眼的程度,圖個新鮮的話,倒也剛剛好。”
“娘娘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是十分有做昏君的潛質。”
滄南衣一挑眉,道:“那巫山姥姥可沒你想的這般下作,落井下石的事,她可不喜幹。”
百安頗為感慨:“倒是沒想到,做為娘娘的死對頭,行事竟也這般有原則。”
滄南衣直拿眸子瞥他。
這小子言下之意,是在敲打她行事太過隨心所欲,毫無原則了?
她抬起手,就在百安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沒有計較他的言行無禮,淡淡道:“你又猜錯了,她行事毫無原則可言,她沒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下作,卻遠比你想象中的下流。”
“下流?”百安不解。
滄南衣勾唇笑了一下,道:“巫山姥姥每日都可忙了,才沒工夫日日來找吾的麻煩,仙也好,魔也罷,她自認為她命運與吾如出一轍,可吾卻不愛同她比較那些無聊事。
她縱然與吾爭比,卻也不過是臨水自照,孤芳自賞,在自己的封地暗自與吾的種種事跡較量罷了,自仙魔大戰結束以來,吾對於這位姥姥的事跡也是有所耳聞,極少打照麵了。”
百安越聽越發不解了:“既是如此,那她為何今日突然造訪?”
還有說她下流是怎回事?
滄南衣撫了撫唇角,淡淡一笑,道:“因為她足夠自戀。”
百安:“……”
不不不。
此刻看來怎都像是您這模樣更自戀。
幾十萬年沒見了,人家登門造訪,您尚未接待,什下流,什自戀的帽子都扣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