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風華的共感深度不斷上升時,在機甲駕駛室的各道縫隙,不斷有黑色的物質流淌而出。
這些東西似是液體,又仿佛沒有質量,可又呈現粘稠的觀感。
隨著這些物質蔓延擴散,駕駛室就這一點一點被侵蝕。
命令台上,彈出了一個紅色的對話框,麵一道信息,內容驚心動魄。
“檢測到機體出現界壁侵蝕現象,請駕駛員盡快脫離駕駛室。”
“目前界壁侵蝕進度為百分之八...百分之十...”
這個讀數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上飆升著。
和共感深度數據一樣,轉眼就突破了安全基準線,而且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魏風華就坐在椅子上,頭盔的他輕輕地呼吸著,呼出的氣息,讓麵罩顯得有些模糊。
朦朦朧朧間,他憶起了往事。
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住過的大院,在一個夏日的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客廳。
他坐在深色的木製搖椅上,腳邊躺著一隻懶洋洋的貓。
那是父親親手製作的搖椅,從選材到加工再到上色,都是那個不苟言笑的男人,從無到有親手製作出來。
這張再普通不過的搖椅上,寄托著一個父親無聲的愛。
轉眼畫麵一轉。
他看到風華正茂的自己,手中握著一本破舊的書,書頁間甚至還能夠聞到淡淡的墨香。
他坐在客廳的角落,老式的唱片機靜靜地播放著柔和的音樂。
他則在書本的海洋拚命汲取著知識。
光影幻滅。
他來到了巨大且神秘的世界。
歸墟!
他踏足這塊才剛剛發現不久,才開始探索的神秘天地。
他在這遇到了一生的摯友,他在這嚐試修煉,那是一段艱難但充實的歲月。
突然間,一頭猙獰巨獸的身影撞進他的視野中。
這是他第一次駕駛機甲對抗巨獸。
他大吼著,運用所有學習過的知識和技術,最終艱難地斬殺了巨獸。
雨點無聲無息落在身上。
他已經不在駕駛室,他站在一片廢墟之中。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雨幕,紅色和藍色的燈光在閃爍交映。
一個個擔架在廢墟進出。
最終,他的父親被抬了出來,但那個男人已經沒有了氣息。
他回到了基地,回到了駕駛室。
帶著對巨獸的恨意,義無反顧地投入到一場場危險的實驗中。
光影輪換,時間穿梭。
他離開了基地,拿起了教鞭,成為了一個老師。
他想將自己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他將自己無法實現的夙願寄托在這一張張年輕的臉孔身上。
他放眼看去,自己短短的一生有無數個自己。
而正是那無數個自己,讓他這一刻坐在了‘吳鉤’的駕駛室。
魏風華笑了起來。
“如我這般,時日無多之人,在最後能夠死在戰場上,也算是一種歸宿。”
“現在我去見你,應該不會被你責備吧,爸?”
眼前驟然一暗。
駕駛室的光芒消失了。
隻有無邊的黑暗。
那被黑色物質所覆蓋的屏幕上,界壁侵蝕已經達到百分之九十七。
它們已經不滿足侵蝕駕駛室,它們開始蔓延上魏風華的身體。
魏風華一動不動。
他凝視著前方。
凝視著黑暗。
黑暗亮起一點紅色的光芒,形成了眼睛。
隨後又有灰白色的線條出現,勾勒出一張巨大的,滄桑的,表情憤怒的臉孔。
一瞬間。
眼前的黑暗與臉孔,如同摔落地麵的鏡麵般遍布裂痕,爾後碎裂開來。
有光芒從那些裂縫透射而出,魏風華仿佛無根的浮萍般飛了起來,接著落入其中一道裂縫。
短暫的光芒過後,他看到了蒼茫的大地,看到了懸浮在半空的山巒,看到了壯闊如畫的天地。
畫麵一轉。
他看到大地上,一個獨眼老卒正行走在山道上,老卒背著一把長刀,腰間懸著個葫蘆,身影佝僂,枯白的胡子被風吹得歪向了一頭。
雖然沒有交流,可看到那個老卒的第一眼,魏風華就知道他要回家。
很快老卒回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