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你暗中發育自己就是幫上我們最大的忙,”尤古朵拉搖搖頭,“塔波利斯和軍方一樣看好你們,將洛羽和姬塔交給你們就是看中七海旅團的未來,我們都需要一個遊離於聯盟之外的推手,而這個推手的實力越強越好——”
“就像是Loofah,但Loofah和薔薇十字軍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她性子也太古怪,指望不上,你不一樣,我是看著你們成長起來的,艾德你比其他人都更有責任心,這是好事。”
她的話仿佛離題萬,但方卻聽明白了。
考林—伊休安從來都不平靜,政局的分裂遠在他與希爾薇德離開王國之前就已勢同水火,而在原住民之外,聯盟內部一樣孕育著變革的聲音。
遠在第二世界的驚雷,不過是這一切尖銳鬥爭的寫照,七月戰爭、彌雅與弗洛爾之裔的恩怨不過是上一場聖約山之戰的遺留,而指針每一次撥動,都讓問題變得更加尖銳。
南境的叛亂,鳳凰公爵的死,每一個事件的發生都將考林—伊休安推向不可挽回的風口浪尖,而他在那時看似作出的正確的決定,而也隻不過是讓布麗安公主下定了決心而已。
世界的變革從來不是因為某一個人而動的。
他自然也從不會這自大。
“不過就像上一次你作出決定一樣,”尤古朵拉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沒想到這一次你竟然成為了羅德戈·德安斯信物的持有者,還得到了他的認可,這是我預料之外的情況,可能這一次你又能幫上我們了。”
方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他又多了一個問題,不過並不僅僅是為了調查南境同盟的事,雖然老師的安危也很重要,但他從沒忘了——那個印記背後,可能與自己父母的空難有關。
那個神秘的徽記,已經不是頭一次出現了。
而且它背後和影人千絲萬縷的聯係,南境協會那些忽然暴起傷人的內部成員,他們如果並不是影人,又是如何受到影人的控製,如同鬼魅附身一樣呢?
正思索之間,前麵的男人忽然停了下來。
“各位,到了。”
他停在一扇封閉的大門前——那塵封已久的大門上覆滿了蛛網,層層蛛絲上落滿灰塵,而或許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的緣故,連蟲子們都已死去,隻留下一地的蟲殼。
但男人——聖秘會的守門人並不在意這些,走上前去,扯下那些蛛網,輕輕擦去那門上的灰塵,露出下麵雕刻著神聖的圖章——石刻上描繪著日月星辰,與兩株開枝散葉的聖白巨樹。
在兩扇門上相對而立。
方目光落在那些雕刻上——努美林雙聖樹。他回過頭去,正對上尤古朵拉銀灰色的眸子,那位女士向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睛,點了點頭。
繼而又用冷漠的目光看了其他人一眼,並未多言。
“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尤古朵拉小聲嘀咕道。
凱瑟琳落後一步,小聲道:“他們隻會認可那些受信物所選中的人。”
大門後是同樣深邃的黑暗。
磚石鋪就的道路通向一座聖殿,環形——來自於古舊時代的產物似乎都千篇一律,古老聖殿不由令方回想起了在龍嘯山脈、諾茲匹茲地下見過的那兩座——
隻是聖殿之中沒有造像,原本應屬於神像的位置,隻有一束光從穹頂上照下來。
灰塵在無瑕的光中閃爍著,上下沉浮,像是漂浮著無數浮遊生物,光落在石質的基座上,上麵刻著一行模糊的文字:
‘長河之上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輕淺的漩渦之上,猶如命運,變幻不定……’
‘……她湖麵之上擷取落葉,從命運之中剔除灰枝……’
‘英雄的故事,不至於沉入無光的湖底……’
‘……而黃金的織線,亦被賦予世界的重量……’
方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命運的禱文,但而今歐林眾聖的神序正在產生劇變,誰也不知道背後究竟發生了什。
男人在大廳之中停了下來,一言不發,又過了片刻,黑暗之中同樣傳來幾聲異響——方向那幾個方向看去,發現有幾個人出現在了那不同的方位上。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身穿華貴的長袍,像是祭司或者貴族;一個麵帶凶相,用眼罩遮著一隻眼睛的男人,一看就是空海之上橫行無忌的海盜;一個女人,像是商人。
最後一個是精靈少女,一頭白發,在耳尖兩側束成辮子,垂在雙肩上,顯得有些秀氣,麵容姣好,但正橫眉冷眼地看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