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太後還政於陛下!”
寂靜無比的大殿內,再次響起楚嵐鏗鏘有力的聲音。
那堅定不移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口。
六年了,太後執掌朝政已經六年了,聖和殿之中還是第一次出現如此不和諧的聲音。
所有人都沒想到,在六年前太後還未完全掌握大權,朝臣們還有能力與太後掰手腕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的聲音,在太後徹底掌權,距離福王登極隻剩下兩個月,一切都將塵埃落定的現在,居然出現了。
而且還是出自一個初入官場的科道言官之口。
該說他是讀書讀傻了,還是修靈修壞了腦子呢?
亦或者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如今福王登極已是必然,這時候去觸碰太後的逆鱗,除了遭到最慘烈的貶斥以外絕對不會有第二種結果,這種自絕仕途的蠢事,他為什就這堅決地,毫不猶疑地做了呢?
他這做,到底是為了什?
為了清名?為了流芳百世?但永初帝從未接觸過朝政,也未曾施恩於天下,一直毫無存在感,也沒有當過一天真正的皇帝,隻是一個傀儡而已,為這樣的皇帝盡忠有什意義?
還是說…他被女帝那傾國傾城的絕世美貌迷住了?
女帝趁著眾人不注意,深深地看了楚嵐一眼,眼神莫名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有意思。”
在幾個呼吸的沉默後,章太後終於再次開口。
隻見她緩步回到座位上,麵上雖然殘留著怒色,但是眼眸中卻沒有了一絲情緒。
“真是太有意思了,哀家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有趣的年輕人,楚嵐,你可真是讓哀家長見識了啊。”
話音落下,眾人頓時回過神來。
他們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章太後,然而在看清章太後此時的臉色後,卻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顫,而後猛地低下頭,麵上閃過一絲懼意。
那長期掌權所帶來的無上威勢,可不是誰都能抵禦的,隻要心存顧忌,就不敢與之正麵相對。
楚嵐對此毫無所覺,畢竟他一直朝著永初帝行禮,自然注意不到太後此時的神態。
不過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會在意。
太後就算再怎憤怒,最多也隻能把他貶斥到廢土去當九品縣令,這本就是他的目的,恨不得馬上卷鋪蓋去上任,所以這種令諸多朝臣畏懼不已的威脅對他來說根本毫無威懾力。
真正能讓他感到害怕的,反而是朝廷重視重用他,因為那簡直是在讓他等死。
心中無懼,自然一往無前。
總之,莽就是了!
於是在聽到太後意味深長的話後,楚嵐完全沒有接話的打算,而是徑直說道:“請太後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臣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還望太後莫要戀權,以蒼生社稷為重,恩準臣之所請,將朝政大權交還於陛下!”
聽到這番話,幾乎所有朝臣腦海中都下意識地浮現出一個念頭:這年輕人沒救了。
廢土現在已經成了他唯一的去處。
大炎的縣令一般都是七品,隻有在絕大多數人眼毫無價值的廢土之中才有九品縣令,那本就是一個極具諷刺的官職,隻因為修士任官的最低標準就是縣令,掌權者為了羞辱和流放和他不對付的官員才設置的。
由於朝廷根本沒興趣管轄廢土,隻是單純地把那當成修士的流放之地,所以九品縣令權利極大,幾乎擁有著和一方諸侯同等的權利,但那是因為廢土完全沒有任何發展的可能。
幾乎所有被貶斥到嶺南和瓊州之類廢土遍布的地方的朝臣,都會很識趣地選擇辭官回鄉,但楚嵐剛才又把自己的退路給堵死了……
由此可見做事做絕,完全不留後路,是何等愚蠢的做法。
“…”
章太後發出一聲輕笑。
但這笑聲絲毫沒有讓人感到如沐春風,反而使人莫名感受到一股徹骨的寒冷。
“還政是?”
楚嵐鄭重地道:“是的,請太後還政於陛下。”
對於他堅定不移的請求,章太後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環視底下的朝臣,眯著眼睛說道:“諸卿也如這楚嵐一般,覺得哀家現在於朝堂而言已是多餘的存在了?”
聽到這話,大部分朝臣竟猛地矮下身,而後大聲喊道:
“太後明鑒,臣等從未有過如此不忠不義的想法!”
“在臣眼,太後乃是遠超先賢的無雙賢後,何來多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