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又從哪鑽來的?”知夏熟門熟路地撈起一條銀色小蛇,細細一條,盤在手涼颼颼的。
她手上的蛇是歐陽克從小養著的大蛇的崽崽。
歐陽克怎也想不到,不過出門一趟,他的蛇都拖家帶口了。
門外,歐陽克的聲音響起。
“知夏,小白是不是又到你這了?”
明知故問,知夏悄悄翹起紅唇。摸了摸小白扁扁的頭,小聲嘀咕:“你家主人找來的還挺快。”
“它倒是粘你粘得緊。”歐陽克走進屋內,見知夏坐在藥爐邊上,嘴角帶笑,整個人散發著柔和的氣息。
小白盤旋在如玉的手指上,吐出細長的紅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
“今日怎沒練武?”知夏逗弄著小白,她到了白駝山才知道歐陽克練武十分刻苦,每日大部分時間都耗在後山蛇穀。
當然知夏也變得很忙。
無憂大師最開始每日給知夏一本醫書,讓她研讀,過了二十日後,每日給五本製毒的書,又過了三十日,便不再讓知夏看書,扔給她中了各種奇毒的活物讓她救治。
知夏是個好強的人,又對醫術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執念,因此十分能沉下性子。中間又給無憂大師畫了火牆的圖紙,寫了迷藥的方子,蓋了原來的院子,林林總總許多雜事,忙得知夏不可開交。
倏忽之間,已經在白駝山待了近一年。
“練功練的悶了……”滿不在乎的口氣。
歐陽克身子慢慢往前傾,一雙鳳眼含笑,專注地看著知夏。
知夏渾身一僵,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這小子要做什?
卻見歐陽克緩緩伸出手,摸了摸小白的頭,便又坐直了身子,手指似有如無地劃過知夏的手背。
知夏不自在地蹭了蹭,想要蹭掉上麵殘留的癢意。酥酥麻麻的,惹人心亂。
偏那惹人心煩的主還要問東問西,“知夏,你的手可是不舒服?”
一臉無辜,似是誠心發問。
“……”
白駝山莊建在半山腰,掩映在山林之中。如今正是冬季,萬物沉寂,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知夏和歐陽克並排走在去往蛇穀的路上,聽到陣陣樂聲隱隱傳來,非琴非瑟,節奏也甚是怪異。
知夏有些疑惑,白駝山莊一向安靜,說是一潭死水也不為過,從上到下,每個人都隻專注做自己的事。
一陣冷風吹來,挾帶著一條水紅色的手帕晃晃悠悠地飄落到知夏的腳下。
知夏忍不往後退了一步,怎瞧怎怪異,吹的是西北風,帕子卻從東麵飄來,和樂聲同一個方向。
知夏側頭望去,一個膚色白皙,身材高挑的女子緩緩朝自己走來。
高眉深目,一看便是西域女子。隻是不知為何卻做江南女子的情態,含羞帶笑,細聲細語,偏中原話說得又不流利,鸚鵡學舌一般僵硬,“手帕不小心……”
知夏低下頭,準備將手帕撿起,一抬眼卻見對麵的女子一臉不滿,神色中似乎還帶著忌憚和妒忌。
知夏了然,這是衝著歐陽克來的,她心中無由來的有幾分不舒服。
“。”剛想懟幾句歐陽克,一扭頭,卻發現歐陽克退得比自己還遠,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
知夏認命地撿起帕子,塞到那女子手,“喏,還你,最近刮西北風,需得小心些。”知夏暗暗道:下次記得從那個方向走過來,更逼真一些。
女子名叫娜寧,是名舞姬的孩子,但她心高氣傲,自小便覺得與別人不同,誰說舞姬的孩子隻能做舞姬?她定是要做主子的。
她被買進白駝山已近兩個月,自認摸清了麵的情況。
白駝山莊共一大一小兩個男主子,都未娶妻生子,身邊也沒有女人。女主子是個不管事的,整日在自己院子燒香拜佛。
她幾經比較,把目標瞄向了白駝山的少主——畢竟在有選擇的情況下,誰願意伺候比自己大許多的男人呢?
隻是她們被看得嚴,歐陽克又因為看知夏忙得連搭理自己的空都沒有,就把精力用在練功上。是以,娜寧定下目標後,等了一個月才等來了機會。
她捏了捏手心,她最近聽了一些書,才子佳人的故事,許多都是因一條帕子定情,便做了如此設計,卻沒想到出現了一個計劃外的知夏。
娜寧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謝謝……”
知夏壞心思地衝娜寧眨了眨眼,笑眯眯的,“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