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见许多氏族宗老,不时离开席位,纷纷端着酒茶前来敬他,而谢直毫不推辞,落落大方地将那些酒茶一饮而尽。
姿态从容不迫,与过去温润如玉的模样稍有偏颇。
他仍然在笑,在守礼,在知世故。
可谷雨好似隐隐直觉,那些东西已经全然羁绊不住谢直了。
他只想要一个结果。
这时,一个侍女端着酒杯茶盏,行色匆匆地打面前走过,却不知是否脚上沾了雪水,步履跟着一滑,竟然直接跌倒在地上。
杯盏皆碎裂迸溅,发出刺耳又剧烈的响声,不少碎片飞出去,不知投向何方。
周围氏族被惊吓住,纷纷勃然大怒,严词呵斥那名年岁不大的侍女,将她吓得登时僵在地上,模样可怜兮兮,半句话都不敢说的。
谷雨下意识秀眉轻蹙,觉得人家本就是无心,也没造成什么伤情。
一群大男人逮着个姑娘家批评,亏他们做得出来?
檀时野也说道:“有点过分了吧,谢哥哥应该会上来解围的,他最怜香惜玉,怜惜可怜女子。”
谷雨点点头,低声道:“有道是‘爱人如养花’,爱花的男人,不会差的。”
可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谢直的的确确是准备解围,但是最先有动作的人,竟然是他身边的崔剑。
只见他轻缓起身,单眼皮抬了抬,对余怒未消的氏族们道:“碎碎平安,平安岁岁,这可是好兆头呢,诸君怎么不喜,反而如此愤恚?”
氏族们闻言一怔,想了想这个人的分量,随后眼珠提溜一转,言笑晏晏道:“是了,我等竟是俗了,这都未曾料到。”
崔剑笑得浅薄,似乎是见那侍女久不站起,递了个眼色给贴身的奴仆,命人将她带下去休息。
他再复又坐下,瞥见谢直好似复杂的眼神,略显凉薄的眼皮一抬,含笑敬了他盏茶。
一场不愉快的插曲,就结束在弄盏传杯中,好似从未发生过。
谷雨看见这一幕,心里头突然有些复杂,感觉这个崔剑似乎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十恶不赦。
作为目下氏族的二当家,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个下等侍女,出言多管闲事的。
不过她又随即想到,崔剑是在谢直刚有动作时,站起身来说话,直接把所有人的目光,悉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下,直接挡住了谢直的身影。
“啧,真复杂,真真假假的,像是在玩狼人杀。”谷雨喃喃自语道,摸着细腻的下巴,突然心生一计。
她对檀时野道:“一会儿我便不随同陛下入席了。”
檀时野闻言愣住,说道:“为什么?”
谷雨指了指谈笑自若的崔剑与谢直,轻声道:“一会儿我要扮成侍女,混迹在他们之间,近距离观察一下那个崔剑。”
檀时野大惊失色道:“什么,这太冒险了!”
谷雨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位既然是云霆的传信人,那就有了解的必要,左右就是个赏雪宴,旁边有谢直,上座有皇帝,武将有你,还怕被那崔剑吃了不成?”
檀时野听了后,似乎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轻声说:“那我现在便带阿姐下去,稍作准备一下。”
他们于是退回去,找到璃琼亭边的屋舍,将衣裳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