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洗漱过,发尾濡了一层湿意。
他?不喜欢烘干头发,那样举着?铜丝烘炉燎头发,手会很酸。
安静的夜里,少年闭目养神。
苍白的脸、殷红的唇,一切都如同?当初他?被困深宫的样子。
他?的腿废了,父皇也不喜欢他?。
上?位者的冷待,直接影响到了宫人太监对他?的态度。
只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残废皇子。
只是一个丧母又失父亲宠爱的孩子。
他?们无需对他?客气。
因此,裴君琅想要如厕,高声喊人,宫人们却要三催四请才来;他?忍饥挨饿,隆冬天里想喝一杯热茶,可能也要取值钱的用物?打点,宫人才姗姗来迟。
裴君琅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成日躺在榻上?。
他?的耳力比普通人敏锐,即便?隔门?,也能听到那些稀稀拉拉的奚落声
“你就故意迟些进去,二皇子定会尿在裤裙上?。”
“啧啧,骚不骚啊那味儿,你就想埋汰我?!”
“前几日我?见到刘春那小子帮二皇子倒了一杯温茶,还拿了一块白玉,天家的东西,成色好着?呢!”
“那我?也慢待一点小主子,他?等不及了,自然会来讨好我?……”
“对咯!不使点手段,怎么发财呢?”
裴君琅渐渐明白了,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只懂抢阳斗胜。
他?学会了自己撑起身子,坐到床榻边。
裴君琅太虚弱了,时常会跌跤,时常会摔到轮椅旁边,半天起不来身。
但?他?可以背着?人,独自慢慢地练。
即便?没有那么游刃有余,即便?摔了成百上?千次。
谁让他?被老天爷磋磨成了废物?。
终于,裴君琅十次里有八次能自己上?床、坐轮椅;挪到低矮一点的浴桶里沐浴,再缓慢擦干身体更衣。
他?渐渐学会了自力更生,在没有遇到可以信赖的侍卫青竹之前,裴君琅一个人也能生活。
裴君琅也学会了如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装作茫然无知,帮仇家大哥裴凌博一个“兄友弟恭”的美名。
裴凌很乐意,给?他?施加一点小恩小惠。
因此,在裴君琅狐假虎威借回来第一天势的时候。
他?把那些收过礼物?的太监,都叫到了跟前。
“我?喜欢听你们跪着?夸赞我?。”
“夸我?好调教、夸我?知情识趣、夸我?哑巴似的不懂告状找人撑腰。”
天寒地冻,裴君琅就让他?们跪在殿外。
这一年,大雪。
凋敝的宫阙,宫人躲懒,没有及时打扫,正好累积了厚厚一片如同?被褥的雪堆。
人跪下,腿骨陷在雪垛子里,四面八方?都侵袭入骨的寒意。
四肢百骸都要被冻僵了。
太监们受此磋磨,又听到这话?,一个个痛哭流涕
“二皇子,奴才们做错了!”
“二皇子息怒,这些全是污蔑,奴才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于您啊!”
“二皇子,饶命!奴才们往后定谨言慎行,您说东,咱们不敢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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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琅充耳不闻。
他?不会给?叛徒第二次机会。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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