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妈妈呢,单妈妈怔怔地抱着这个箱子,这个买断了她儿子,买断了‘单修谨’一生前程的箱子,她的脸抽搐着,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她突然打开箱子,抓了一把纸币向上洒落,粉色纸钞在空中缓缓飞扬,这样轻盈,单妈妈久久地注视着这副景象,她的表情冷峻到了极点。
金曼曼想,她一定在心底一遍遍地问,值得吗?
到底哪里做错了,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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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老家,是一座乏味的县城,最值得一提的景点,不过是一个无趣的小山头,就连酒店也明显够不上一行人的层次,林俏把箱子送给单妈妈之后,宣布她要去找个Spa馆,做个精油开背,缓解一下心情,顺便再享受一下国内便宜的人工福利,不过,即便如此,一间适合的Spa馆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金曼曼在App上研究了半天,敲定一家把她送去,这才以破釜沉舟的心情,再次来到母校门前。
“会不会很失望,我成长的地方就是这么窄小,贫穷——而且在支柱企业倒台后更萧条了,好多店都没开。”
“如果你去过我的老家,见过我度过童年的地方,你不会这么问的。”
林阳总有让她会心一笑的能力,金曼曼想问他有没有把自己的珊瑚绒战袍打包带出林家,为什么从来没见他穿,不过,汤老师到得很快,她热情地拉着林阳的手,“哎呀,林总!可把我们的大恩人给盼来了!”
又喜爱不尽地去摸金曼曼的脸颊,“曼曼,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沉稳了!”
汤老师的喜气,一下就冲淡了金曼曼的忐忑,她也不禁露出笑容,“老师今年对我比去年客气——是不是因为我拉了个财主来啊?”
“你这话说得,哪怕一分钱捐助没拉,我见到你难道还不开心?”
汤老师固然是关心金曼曼的,但她‘见一个爱一个’,最关心的当然永远是就在眼前的那些贫困学子,单修谨大概是和她说过了金曼曼匿名捐助的事情,再加上常阳和金曼曼的关系,现在她对金曼曼,师长的感觉更淡了,不再居高临下,甚至有些对捐赠者急切的讨好,她急于让金曼曼和林阳知道,他们的捐助发挥了很良好的作用。
“有没有感觉最近我发朋友圈水滴筹的数量减少了?”她神采飞扬地说,拉着他们去多媒体教室看PPT,“县里把一部分资金划拨到乡下去了,也是应该的,今年我们的入学率比去年提高了两个点!不过,我们中学需要帮助的学生也不少,他们那一份我肯定是争下来了。”
这份PPT应当是准备在年终报告会上展示的,做得很详尽,基金会捐助的每个学生都有档案和近况,汤老师对每个学生都如数家珍,“张波,这个学生是老大难了,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庭非常困难,几次想去辍学打工。”
“哎呀,我们去他家里做工作,又联合县里的扶贫组,给他父母找工作,让他弟妹进城读幼儿园,学费基金会来补贴。张波这里,学杂费全免,基金会每个月给饭卡冲五百块钱——一般都是冲四百的,我多申请了一百,为什么,张波这个学生胃口大,四百块钱他真的吃不饱……他今年考去个技校不成问题的,我的意见,这样的学生成绩一般的,没有必要去念本三、大专,直接去学汽修、电焊,你师兄他们说,在大城市技工收入真的不低,哪怕做装修都好,立刻就能见到钱……”
“楚微雨,这个学生是品学兼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