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怎地,去年姐夫骤然发达,她姐又生了个小子,这次回娘家,俩人穿戴一新,容光焕发,带着丰盛礼物,抱着白胖儿子,腰也壮了,胸也挺了,声也高了……以前姐夫在文权面前唯唯诺诺,现在笑嘻嘻拍肩搭背,直呼其名……
俗话说,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那文权的老丈人本来势利心极重的,看见重礼,就把这往常不待见的女儿女婿奉为上宾,菊芳和文权反遭了冷落。菊芳倨傲惯了,怎不生气?又看文权一味容让,就把怒气移到了他身上,摆脸色,噘嘴膀腮的没好气。
文权近日心情也不好,开始只把她不理,落后两口儿不知谁说了一句话不对付,一递一句就吵起来了,在冯家不好高声大气,一赌气跑回了家。
却说文权一怒之下踢翻了水盆,索性骂道:“你还怪我!我陆文权到你家,哪回乱了次序,缺过礼数?是你爹生的一双好势利眼,你们全家都是!看你姐小人得志那样儿,丑的要不得!我不过看你面上,才叫她一声姨姐,你却来怪我!你要是觉着你男人不好,就离了陆家,再找好的去,看我留你不留!”
菊芳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一时反怔住了,结结巴巴道:“你什么意思,你敢——”文权不等说完,发狠道:“我就这个意思!不信你就试试,看我敢不敢!”
丫头春燕从外进来,求肯道:“少爷少奶奶,快消消气吧,这么晚了,看惊动了老爷太太。”
文权气头上,高声道:“惊动怕什么?都闹起来才好呢!今儿索性大伙豁出去,闹一场,拼出个结果来,省的过这腻歪歪日子,我也受够了!”菊芳被他吓住了,没话说,便哭了。
只见上房丫头喜鹊走来说道:“老爷问这边怎么了,没事叫歇了吧,明儿一早叫少爷过去问话。”
文权和菊芳闻听都不做声。春燕拉着喜鹊出去,嘀咕了几句,喜鹊走了。奶娘把孩子哄住不哭。文权板着脸,狠呆呆往床里扯出一副铺盖,抱着,到下屋跟进宝挤着睡去了。菊芳哭了一会儿,自觉没意思,春燕劝着洗了脸,也歇了。
次日都起得迟,文权嘟着嘴,菊芳眼睛肿得桃子似的,两个谁也不搭理谁,一起过来上房请安。礼毕,陆婶打发媳妇回房,自己也走开了,只留下廷玺和儿子。
廷玺问:“昨天到底是怎么了?大半夜叫叫吵吵的,不像话!”
文权站那儿不言语。蓦地跪下,说:“爹,我要休妻!”
廷玺将眉一耸,斥道:“胡说!休妻是小事么?哪有拌几句嘴就要休妻的。”叫他起来。文权站起来,兀自气哼哼的,将昨日在丈人家的事,如此这般告诉了一遍。
廷玺皱眉道:“这冯家的家风确是不好,你也不用理他,自己的媳妇却要管好,你娘说,你这媳妇心眼儿不坏,只是不懂事,你要多教教她,一味吵闹有什么用?”又安慰几句,叫他回房去了。
话休絮烦,只说初六这日上午,阴云密布,稀稀落落飘下几点雪花来。陆玄因约了两个弟弟聚会,告诉母亲一声,手里掂着一瓶酒,又叫来福提了两屉家里做的肉馅蒸饺儿,出门往盼盼处去。
一出门口,只见廷玺也去人家赴会,上马带小厮才走了,文权还站在门口张望。
陆玄道:“小二去踢球了,一会儿就来。要么你跟我一块过去吧?”文权笑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