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权这里,因被卢九、小六说了一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也似,美梦里惊醒过来。心里虽放不下,却不敢再来会她了,每次只推有事。想日子长了,渐渐疏远,也就罢了。陆玄叫吃酒,不得不来,又不敢一个人来,先到场院上看踢球,巴巴儿等着陆青一同过来。
进门就见盼盼穿着他给买的貂鼠皮袄,站在廊檐下,艳丽如天人一般。心中如同打翻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落后盼盼递酒递话,弹的相思曲,岂有听不出的?无言以对,又怕被那兄弟俩看出端倪,真个是坐立不安,吃喝都不知如何送进肚里去的,出门神不守舍,还在雪里滑了一跤。
展眼到了正月十五,陆玄早与盼盼说了,晚上要陪女儿看灯,不来过夜,让盼盼看好门户,早早歇息。两个怎肯的?待月上柳梢,盼盼就同莹儿出门。丫头要看花灯不假,妇人却存着寻人的心思,四处张望。
忽看见人群里,陆玄带着一个年轻女子,来福背着孩子,另有一个小丫头跟着,一行五人走入城隍庙去了。莹儿慌道:“咱快回吧,当心大爷转来,见了不好交代。”
那盼盼一心只想着文权,自顾说道:“今儿上元夜,他不可能不出来,只怕身边跟着老婆,看见也不得说话…”
正说着,猛可看见文权正在鳌山那边独自赏灯。忙拉住莹儿,指道:“你仔细瞧瞧,还有别人跟他一块儿么?”
莹儿打量四周:“不见有别人,只他一个。”
盼盼就欲上前去,莹儿阻拦道:“小娘不可!这里人多,保不准有熟人看见了,再说大爷才进去,要是出来撞见了,可是了不得!”
盼盼一双眼睛紧盯着文权,生怕他走不见了。从头上拔下一根寿字簪儿来,递给丫头道:“你拿去给他,就说,今晚要他来家,我有话说。他不来,我就去陆家门口等他!横竖今天见不着,我不与他干休!”
莹儿应喏去了。盼盼站在远处,看着两人过了话。丫头回来道:“话我说了,簪子也给他了,不知来不来。”
俩人再看,只见文权踌躇了一会儿,往这边来了。两个也转身走,一径回了家,不一时,文权到了。
那文权听了莹儿传话,并不信盼盼真敢去家里找他,却想道:“她对我如此情重,纵然要分,也该给她一句交代。不然总来找,不是长法儿。不如见一面,把话说清楚了,也好叫她死心。”如此才来了。
一进屋,只见盼盼面朝床榻站着。文权作揖,叫了声:“姐姐。”
盼盼转过身来,眼里含着泪,不待分说,向前投在怀里,两人抱在一起,盼盼就来亲他。四唇相接,文权情动,哪还顾得上说什么,意眷情浓,缠绵悱恻……不觉相抱倒在床上,做在一处。
一时雨收云散,相拥而卧。盼盼强笑道:“你怎地这么忍心!恁久不来,莫不是又恋上别人了,或是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说来听听,我也好改。”
文权道:“姐姐说的什么,天在上头,我无时不刻不惦记着姐姐。只是这阵子哥在家,人多眼杂的,我怕被人知觉,不敢来。”
盼盼柔声埋怨:“就算来不了,你也使人递个消息,别叫我胡思乱想,你没一点信儿,叫人吃不下睡不着,成日只是想你。”
文权坐起身来,脸对脸,双手把住她手臂,狠了狠心,说道:“好姐姐!不是我负心,自我跟你好了,哪日不想你千百遍!睡里梦里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