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青正当青春年少,为何总不愿说及亲事:头一件,有西院菊芳和文权在先,他觉得成了亲,两口若不好,整天叽叽咯咯,日子难过;第二件,知道了盼盼的事,觉得这女人,若是不知来历,知人知面不知心,殊为可怕;第三件也是最要紧的,他去金陵来回,见过云贞、蒋锦、灵儿几个,个个都是好女儿,就是汤丽娘也是风采卓然,心不免高了,私下想:“将来娶媳妇,无论如何得找一个可心意,两厢要好的才行。”
此外,他还惦记过一阵,蒋铭到应天送亲,必来看望陆廷玺,到时约着一起去凤栖山,好找韩世峻教武艺。心里打这些算盘,哪还顾得上别的,什么亲事不亲事,只怕给他添烦添乱。
他这一肚皮心事,陆母也料到了两三分,便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再有提亲的,我只管门当户对。女孩儿让你自己相看,眼睛睁大些儿,好不好的,信不着别人,还不信自己?”
陆青道:“我就不想娶,还相看什么!西院倒是自己相看的呢,还不是天天吵,烦都烦死了!”
陆母斥道:“又胡说!要是这么,我也不用你看了,我给你做主就是了!”陆青忙道:“别别!要那样,还是我自己相看吧,看不中的,不管别人说多好,我也不要。”
陆母见他说的认真,笑骂道:“看把你能耐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做不了你的主了!”
叶妈在旁笑道:“二哥心里有主意,倒是男子汉的性儿,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陆母也就笑了。
且说圆社演出得了赏钱,诸人一哄分讫。陆青先说下不算社里的人,这帮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银子收入荷包,哪有拿出来的道理,就没分与他。陆青也不在意,自从陆玄嘱他不要跟社里捣子亲近,他又要习练武艺,迟来早走,时来时不来的,渐渐就有疏远的意思了,最近一次圆社去人家酒会上表演,他就没去。
岂知社里没了他,表演就不灵了。社头看不行,叫上冯立、四侉子,还有几个跟他说得着的,七八个人凑份子,请陆青到中心街熙春大酒楼吃酒。席上众星捧月般奉承陆青,交杯换盏,吹牛扯淡,漫天忽悠……不一时,都吃的半醉了。
事有凑巧,这一日,本县商户在城郊花园做茶会,因廷玺不在家,陆玄又有别事,文权带着进宝去参加了。回来路过酒楼,遇见县衙里金押司,近前说话。被陈四侉子临窗看见,与冯立两个跑了出来,叫道:“三郎快来,多时都不见你!来吃两杯,大伙儿都在哩!”死拖活拽,文权推却不过,命进宝先骑马回家,跟着他俩进门坐下了。
冯立道:“今儿可算见着三哥了!哥做的大买卖,忙的抓不着个影儿。前时添了千金,也没给兄弟们一个空儿,让俺们也庆贺庆贺。今儿没说的,先请喝三杯!”
拿大杯斟酒,文权道:“刚有酒了,再喝使不得。”哪容他辞让!都知他如今手里过银钱,要来趋奉,轮番敬酒,灌了好几杯。独陆青坐在那里不动。
文权笑道:“昨儿我听说,有人上门给二弟说亲了,女娘生的赛貂蝉,家里银钱多如邓通,你还不愿意呢,有这事不?要我说你也别太挑,差不多行了!”众人听说这话,都起哄,又撺掇陆青喝酒。那陆青见了文权心里不痛快,只喝闷酒不答话,板着个脸。都以为他醉了。
待席散,与众人告辞,哥俩一路回家。陆青只管前头走,忽然脚下打了个踉跄,文权赶上来扶,被他一甩手搡开,险些摔倒,皱眉道:“你咋吃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