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道:“九哥,咱们哪里去?”卢九道:“我也不知道,家里待的闷得慌,你俩说吧,咱们干啥耍子?”
蔡小六道:“他们圆社今天练球,冯立和四侉子都在北坡哩,咱们也瞧瞧去,如何?”陆青喜道:“好啊,这两天吃了睡睡了吃,人都懈松了,正要活动活动筋骨。”
原来时下风行蹴鞠,年前镇上有几个好事的筹了钱,买办行头,组织成立了一个圆社,撺掇年轻人参加。回头练好了,到大户人家宴会上表演,跟别的县圆社比赛,逢年过节还去街上演出,也能有些赏钱和彩头。冯立、陈四侉子没营生,都加入到社里了。
陆青听说,自然也想去,却被陆母知道了,说他:“家里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不念书也罢了,还去干这杂耍卖艺的勾当,没的给祖宗丢人!快给我老实在家待着,不许去!”故此陆青没进圆社,他却是极爱玩的,一听众人蹴鞠,心里就痒痒,想去凑热闹。
三个人直奔北坡,果见场院上聚了十来个人,都认得的,闹闹嚷嚷,都在那里踢跳。一时操练起来,真会踢球的没几个。卢九和蔡小六是做公的,会些拳脚,学的也快,玩得挺欢,冯立和陈四侉子两个却不行,体格不好,没跑几趟就气喘吁吁了,特别是四侉子,不一会儿使过了力,脸红心跳,蹲在地上直犯恶心。
陆青上次在凤栖山玩过蹴鞠了。那时看灵儿踢球踢的好,留心跟她学,他习武的人,体力好,身段灵便,没半日工夫,就将那高超的脚法学了八九不离十。此刻上场,伸脚接住皮球,那球就如黏住了一般,稳稳当当住在他脚上。众人“轰”地喝一声彩,都道:“竟不知道,原来二郎是练家子!”
陆青一时兴起,便将凤栖山上学来的手段尽数使出来:斜插花、风摆荷、双肩背月、拐子流星……卖弄出许多巧样,把个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喝彩声不绝。
玩了一会儿。歇场时,圆社里领头的走过来,又撺掇陆青入社。冯立和陈四侉子也在旁边极力怂恿:“你又没事儿,怎么不来玩?也好教教我们,到时一起去耍,又乐呵了,又赚几个小钱,多少好哩!”
陆青嘻嘻笑道:“入社不行,家里不许。没事儿时候一块玩,给你们捧捧场却行。”
众人都道:“那跟入社也一样!”就把他算作一份子了。
一直玩到吃饭的时候,众人起哄,拉着陆青去吃酒,陆青也想去,却想起哥哥快回家了,到家不见自己,怕又生气,就告辞了回来。
进了家门,喊来福打水洗脸,没人应声。叶衡正在院里收衣服,应道:“来福不在,大爷还没回来呢。”
陆青进里屋换衣服。出来外间,见叶衡提着汤瓶来了,往洗脸盆里给他倒水。
陆青在旁等着,见叶衡穿的红袄蓝裙,头上挽着双丫髻,髻上插着两支细金丝银簪子。一张瓜子脸白白净净,细弯弯两道眉儿,一双秀目波光流转,虽不像灵儿那样明澈,也不像云贞那般深邃,却另有一种温婉柔美。
不由想道:“怪不得三哥说叶衡出落的好看了,还真是个俊俏丫头,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叶衡倒了水,伸手试试凉热,说:“好了,”一抬眼,发觉陆青正目不转睛打量自己,忽然害羞,还想说什么,没说出来,一转身走了。
陆青洗了脸,到后屋来。陆玄还没回来,老太太们要聚在一桌吃饭,陆母道:“这里不要你,去那院陪你叔吃去吧。”陆青便过西院来,陪着廷玺吃了几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