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路上,郑三恨恨说道:“这小厮恁地可恶,装傻充愣,一点儿面子不给,咱们好意请他吃酒,只当是喂了狗!”
节级道:“说的是,这小厮忒不识抬举,早晚给他吃些教训。今儿只看教头面上,罢了,你理他呢。”郑三道:“那会儿节级还说,要荐去府里当差,你也不看,贼小厮傻头呆脑,没个眼色,不会说话,要是真去了,得罪了老爷,怕不给你惹祸?狗才还拿大,不领你情!”
王节级知道郑三恐怕陆青有出头机会,攀高越过了他,肚里微微冷笑,却点头道:“三官说的是。我就顺口那么一说,谁当真来!不过,陆二一身好本事,真要收服了,倒是老爷一条臂膊。”
郑三听说这话,心里更堵了,阴沉着脸不答话。看官听说,这郑三若是个有脑子有心胸的,把陆青荐去了都监府,牢城营岂不依旧是他的天下?然这世上,什么人做什么事,乃是一定之规。郑三本是市井中无赖,只知贪财好色,恃强凌弱,哪晓得什么审时度势、大度容人?他在牢城营这两年,纠集同伙,横行霸道,搜刮了不少银钱。如今被陆青挡了路,便当他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时拔除了,岂容他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心里只道:“这小厮坏了我的事,刷我的面子,要是再让他去都监府,万一得了意,曾建他们更不将我放在眼里,这营里还有我说话的地儿么?如今我与他,是不死不休的仇恨!”故此一心一意,只要置陆青于死地。
却说酒席散后。李教头又跟陆青说了会儿话。看看天色向晚,依着教头就要住下,两人夜谈叙旧。陆青本来乐不得的,但他经过这番,比先懂事多了,忙拦阻道:“这里房屋粗陋,不像模样,哥哥怎好住的?况且哥刚从远路回来,好容易休假,该与家人团聚才是。现下既然知道了,离的这么近,哥哥想来便来,小弟得空也去看哥,不在这一时。”
李教头道:“你说的也是。那我回去了,你在这里好生度日,我闲时就来瞧你。”临去又嘱咐:“有什么事就来家找我,莫要见外。”陆青答应了,送他出了牢城大门,方才回来。
倏忽又过数日,陆青身上伤都好利索了。一天,郑三遣了天王堂的杂役小幺递话,说想要捡个各人便宜的日子,请陆青和曾建去牛头镇上吃酒。
陆青听了,把脸一黑,说道:“我跟他吃什么酒?不去!”
曾建道:“郑三心中怀恨,不知打的什么坏主意。要我说,冤仇宜解不宜结,咱们是不是面儿上跟他敷衍些,先松缓松缓再说?”
陆青道:“我最不耐烦这种笑里藏刀的东西,索性软硬不吃他的,看拿什么招数来摆布我。再者说,去吃酒,你不怕他暗里下毒?”
曾建看他态度坚决,只得找借口推却了郑三。向陆青道:“且敷衍一时,不能把话说绝,恐怕小人使坏。”
这一日,曾建因管营家中采办之事,到镇上去了。陆青与侯子等人在马房干活儿,眼看着南方空中乌云骤起,漫漫压过来,不一时唰唰下起雨来。
众人都在棚下避雨,只见外面走来一人,喊陆青道:“陆二哥!军里王节级来了,在天王堂,说有要事,请陆二哥过去商议。”
陆青看,正是天王堂附近看守军士,便问:“可知节级唤我什么事?”那人道:“我也不知道,说是有重要事,立等二哥去呢。”
陆青心内狐疑:“王节级怎地叫我,难道还是上次说的,荐我去都监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