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殿成原本想的是:新来制使是刚考中的书呆子,年纪又轻,知道什么!我只说一直按此行事,自然而然就成了例了。不料蒋铭开门见山就要财税账簿,话说的明明白白。按规矩也不敢不给他交账,可是吃进去的怎甘心吐出来?当下一颗心突然塞住,闷闷坐着一句话不说。
蒋铭只作没在意,命军校:“去把我从南带来的茶找出来,炖一壶,请统领尝尝。”
又向汪殿成道:“方才统领说各司其职,这话极是。坦白说,蒋某是个文职的营生,军务又不懂,管来做什么!只是不论怎么说,我身上挂着监军的职衔,年末上呈,少不得各项都要表述表述,莫不请统领单附一份呈报递上去?就算蒋某愿意,只怕上司也要追究。所以这军务的事,多少还得留些心,请统领指教一二,最起码,别叫说出外行话来,就成了石州城的笑话了!”
汪殿成听他话里有要干涉军务的意思,心里就有些急了,自思道:“这小厮一来就把揽账务,不是个好相与的,要是再插手军务,以后这石州城岂不是没我说话的地儿了!”
转念又想:“他一个书生秀才出来,知道什么叫沙场厮杀刀枪无眼,不如先叫小厮看看军兵操练,震慑震慑,叫他知道厉害,就好收敛些。”
因笑道:“大人说的是。俗话说的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务有什么难的?有敌来犯时调兵遣将、浴血拼杀,那才见武职的本事,平日不过按成例办事罢了。大人既这么说,不如请同下官到校场瞧瞧去,今儿天气也不错,下官就在教场厅设宴给大人接风,大人意下如何?”
话一出口,蒋铭早知他心思,拍掌笑道:“正合我意!这话统领不说,我倒要说了呢!”于是带上李劲,一同出门上马,往校场而来。
少刻来到。就在演武厅前置两张交椅,二人坐了,观看场上。那陈智勇先行一步早来,叫上牛广赟和汪岐,三人分队操演兵马,排演阵型。一时只见兵戎整齐,旌幡飘摆,刀枪闪烁,金鼓喧鸣。兵士们都知道新来制使坐上头观看,一个个儿铆足了精神,威风凛凛,喊杀声动。排军演练毕了,刘智勇和牛广赟两个上马,表演了一回骑射,果然箭无虚发,两边军卒雷鸣般喝彩。
蒋铭看得兴致勃勃,着实称扬了几句,那汪殿成本来肚里郁闷,得了几句好话,倒觉松快了许多。
落后就在厅上设宴,酒菜下饭,摆满桌台。多是大块儿猪鸡牛羊肉,粗面卷饼,汪殿成笑道:“咱们这里,不比南面饭□□细,大人入乡随俗,只好将就些罢!”
蒋铭道:“我看尽够了,倒比我预料的好得多。”与他在上首席坐下了。牛、陈、汪三名副将上来参见,蒋铭看预备座椅多,便道:“三位将军辛苦,一起坐下吃几杯罢。”
汪岐和牛广赟看看汪殿成,没言语。陈智勇叉手道:“长官们都在,哪有末将的座位。”汪殿成招手笑道:“过来过来,叫你们坐就坐,哪儿那么多说辞。”
却见那汪岐呵呵笑了,说:“恭敬不如从命。统领既然发话了,咱们仨就陪着长官喝几杯。”说着,先过来坐下,那两个也跟着坐了。
汪殿成见李劲在外间门口站立,指着他说道:“这位兄弟是哪个?也叫过来坐。”蒋铭正色道:“统领说笑,这里都是将官,哪儿有他的位子!”
汪殿成笑道:“大人看不惯了吧,我们军中的营生,没有那么多讲究。这会儿太平无事,你看都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