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看见允中,一眼就认出来,合十打躬,笑嘻嘻说道:“公子大驾光临,且请稍待,小僧这就去通报住持法师。”一个小沙弥如飞般去了,不多时住持乾澄法师亲自迎了出来,将兄弟二人接到方丈中待茶。
一边吃茶,一边说话,不免提起去年的事,感喟一番。那乾澄法师虽然年近古稀,须发皓然,见了他二人却极为谦逊。说道:“阿弥陀佛。令兄壮举我们都知道了,真是人人感佩。”
说话间,允中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凝神细品了一会儿,却是那日在钱丰花园吃酒时,炉里点着同样的熏香,便道:“大师这里檀香倒是与别处不同,很是清雅。”
乾澄笑道:“这里有的是各方施主拿来敬佛的香,小僧也分辨不出。”允中就再不问了。
吃了一盏茶,乾澄亲自陪着兄弟两个,连同李劲,出来游览观看寺内各处殿阁。不一时,来在当初蒋钰和孟起在一处吃饭的房间,屋内空无一人,陈设依旧。允中向哥哥讲述当时情景。又是一阵悲感怅然。
众人正走着,蒋铭一抬眼,看见那边经过两个熟悉的背影,一径往寺后面去了。便问:“这寺后面是什么?”彼时瘸腿僧人也在身旁,快嘴答道:“这后面乃是寮房,寮房后面是一处静修禅堂,再往后就是墓地了。”
蒋铭疑道:“墓地?”忽想起云贞说过在这里遇见觉空,后来觉空死后归于普化寺的事。便问:“东岭山宝华寺的觉空大师父,是否也葬在这里?”瘸脚僧一头雾水,看看乾澄没做声。
乾澄法师默然片刻,答道:“二公子既知道觉空大师父,贫僧也不瞒您了。这普化寺原是从前守备帅府李孚的家庙,往年多承李家施舍银两维持,不单是觉空师父死后骨灰安放在此,就是李孚…因他兵败身死,不能迁回原籍安葬,就把他和他原配夫人,并几个有名姓与他一起的罪人,由孙沔孙大人做主,也都葬在这里了”。
蒋铭心中一动:“那烦请大师领我们去瞧一眼,如何?”说毕也不管乾澄,抬脚向后面走去,允中和李劲跟着,乾澄不为人知地叹了一声,只得一起走来。
行至寺后,只见荒野坡地,生着松柏以及槭树白杨等各种杂树,林间零星散落着一些坟墓。那边一棵古松下有两个高大的坟头,旁边树下还有几个小些的,都没立碑,不知坟里是谁。坟茔上已生出青青野草,点缀着几朵野花,日影透过枝叶斑斑驳驳洒下来,间杂着鸟鸣啁啾,说不出的落寞凄凉。
那一边,一株枯了的白杨树下立着一座坟茔,方才在花园见过的那两个客人,正在坟前半跪着燃香烧纸。
众人遥望着,只见他二人祭奠完了,又跪下磕了几个头,都站起身来。中年男子回头看见蒋铭诸人,转过去与年轻人说了些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先是给乾澄作了揖:“大师父”,又向蒋铭拱手,中年男子道:“请问两位,可是金陵蒋承影、蒋允中贤昆仲么?”
蒋铭一怔,抱拳还礼道:“正是在下。不知兄台哪位,怎么会认识?”
那人笑说道:“我们二人是从濠州来的,在下姓李名瑞霖,忝居濠州守御营都监之职。这是我兄弟李瑞霆,我们和陆朴臣是好友。方才听寺僧说来了金陵蒋府两位公子,所以猜着是您二位。”
蒋铭听陆青说过李瑞霖,前不久陆玄来家也提到过他,不由露出笑容,忙又拱手道:“原来是李兄!我听朴臣说过,当日滁州平叛全赖兄长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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