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轻扬,露出双极淡漠、极清冷的眉眼。
车中的人不曾看向窗外,窗外的人也无意探查其中。
只是擦肩。
马蹄声哒哒渐远,车轮滚滚向前。转过拐角,再也看不见了。
姜馥莹歇息够了,撑着伞,再一次走入如丝细雨中。
第27章 第27章
春雨如酥。
马蹄溅起山路的泥浆,奔驰在乡野林间。雨披并不顶用,仍让无声细雨润湿了男人的额发眉鬓。
越近,祁长渊的马反倒行得慢了些。
他如今方知什么叫近乡情更怯。
此前想要见她,相隔千里,任思念慢慢发酵,愈发浓烈。
如今真真到了此般地界,反倒心头轻动,不敢再那样贸然。
他是真切伤了她的。婚礼那日没来,他也知道她不曾原谅他。
马蹄声渐止,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来得太过唐突,这样的雨淋湿了他,能否让她对他再产生一些,如当初那般的同情。
“也多谢世子,”他转过头,看着一直冷面相待,不曾有半点动容的祁长渊:“世子出手相助,徐某不胜感激。……姜娘子是徐某心中十分重要之人,若是遭逢不测,真是不知……”
姜馥莹战战兢兢躺到他身侧,生怕碰到祁长渊一根手指。
榻不小,两人间起码能再睡下一个人,姜馥莹声音虚弱,“我真的可以、睡这里?”
“嗯,”祁长渊闭上眼,“你我已然成婚,同榻而眠,天经地义。”
“……也对。”
姜馥莹稍稍安了些心。
她悄悄往里挪了挪,侧耳细听着祁长渊没有动作,松了口气。
闭上眼睛,临睡着前,还在想他。
看来他也没有那么难相处,早先应是重伤。谁受伤生病了都会难受的吧,偶尔冷言也算正常。
直到沉入梦乡。
黑暗中,祁长渊的双眼缓缓睁开。
看着毫无防备的姜馥莹,嘴角扯了扯,又松开,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弧度。
眼神漠然。
单纯、毫无心计、聒噪。
除了貌美一无是处,而这容貌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实乃祸国殃民之相。
娶妻娶贤,她还完全不够格。
好在她看起来心肠不坏,人也好哄,简单几句就能放下一切防备,稍微示好便能喜笑颜开。
他一早便知她在北凉不受宠,对她那乏善可陈的人生经历也毫无兴趣,更不想知道她那原是女奴的阿娘叫什么名字。
作为太子,他知道了太多的事情。
譬如她目光短浅,全然不知手上随便给出去的镯子能值多少钱,远远超出了那些廉价伤药的价格。
譬如他那好弟弟就算垂涎她的美色,也不愿娶她,甚至深夜来东宫求他,盼他能让父皇收回成命。
他当时在做什么呢……
祁长渊回想,当时的他看都没看跪地痛哭的九皇子,手中上好的狼毫笔不停,淡声道:“父皇早已下旨,事关两国邦交,不是你我能动摇的。”
祁长渊忽然觉得及其讽刺。
如今这个不可动摇的旨意,终于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祁长渊目光落在身侧形容姣好的女子身上,她睡熟了,眉头皱起,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愚蠢的问题。
且先留着,她还有些用处。
祁长渊转过头,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