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里心中宽慰了许多,只是这样的情形,若要长远保持下去,还有很长一段路走。
等众人下了席,姬婴叫她们各自回值房午憩去了,随后她又跟妘策交代了两句,才坐上步辇离开。
午后姬婴一般都不在政事堂里,这日她也是先回景园歇息片刻,等到申时左右,又起身更衣,去青龙街长乐公主府上接了姬云,一起坐车往宫中来给姒太后和姜皇后请安。
她二人每回进宫请安,都先来姜皇后居住的未央殿里坐坐,姜皇后为人随和,姬星登基之前,虽不大到她二人府上走动,但平常宫宴上见了面,也能说上两句话,所以她们三人关系一向还算可以。
这日她们照例在未央殿给姜皇后请了安,坐着说了一刻钟闲话,才告辞出来,又往姒太后的永寿殿去请安,坐了半晌才结伴离宫。
这一年宫中算是彻底从去年姒丰谋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姒太后与新帝后关系也还算融洽,这日她们在姒太后宫里请安时,还听说姬星每隔两三日都会来给太后请安,态度恭敬。
姬婴这日晚间回想着这话,知道姬星不可能放弃除掉姒太后的党羽,这勤谨请安,倒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这段时间,姬星开始陆续提拔新科进士进三省六部,其中不乏姒羌亡母姒太傅门生主管的部门,同时还外放了一些到几个重要州府,其中有几个州府衙门,都是姒家族亲在管辖的。
姬星是在为往后顶掉这些人做准备,但在这些新人成气候前,还是得先安抚住姒太后,所以近日他才往永寿殿里去得勤了些。
这些动作姒羌都看在眼里,但当着时常来请安的姬星,也没作任何表态,只当不知道这些朝中琐事,同时暗地里也在提醒自家人行事谨慎些,免得被人拿住把柄。
所以如今的上阳宫里,是表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各方暗暗较劲,只等一个契机出现。
不过众人却都没料到,这个契机竟然出现在翰林院里。
这日下了朝,姬婴照常往政事堂处理公务,如今天已入冬,她的步辇换成了暖轿,她在政事堂门口下了轿,抱着个暖手炉往屋里走着,正有个中书舍人等在堂中,见她来了,忙迎了上来。
姬婴见她神色不大对,问道:“是怎么了?”
那中书舍人递给她一张薄薄的御封,低声说道:“圣上方才打发人从两仪殿送来的。”
姬婴一边往值房里走着,一边打开,见里面写着要贬一位翰林院大学士为永州司马。
这大学士的名字姬婴认得,也算是个老臣了,是从前开景朝第一位状元郎,殿试点为翰林后,这二十来年一直都在翰林院做侍讲,从来没外放到地方做过官,这两年还在翰林院编修英宗圣训,今日突然遭贬,却有些莫名其妙。
姬婴拿着那御封走进值房,想了想,这位大学士身上最为敏感的点,就是曾做过先太子姬月长男姬华的师傅,于是她转头对那中书舍人说:“请妘侍卿来一趟。”
要是搁在从前,延兴帝这样任性的诏令,是一定会被几位宰辅联合封驳的,但是现在的政事堂,已不是从前的政事堂了,由新任中书令魏王掌控的政事堂,已经成为皇帝本人的“一言堂”了,就算朝臣间有不同意见,也多数都会看在尚处空悬的相位上,稍作隐忍,所以极少出现严词谏诤。
姬婴坐在大案后面想了一会儿,这个诏令是必须要施行的,只是她需要再确认一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想着,有吏员在门口禀道:“殿下,妘侍卿到了。”
“好,请她进来。”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