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姬婴难得睡了个懒觉,因昨日宫中夜宴,这日朝会停了一日,她昨夜回来泡了汤,又听了一阵曲儿才歇,想着这日不用早起上朝,趁空懒散一日也好。
直到巳时初刻,她才悠悠走出卧房,听执事人说世子已用过早膳,到毓秀堂上课去了,她点点头,信步来到花厅独自用膳。
平常她同姬嫖一起用早膳时,考虑到她长身体,菜式都是格外丰富些,还会端上许多姬嫖在草原时,早上爱吃的手把肉、奶酪奶皮和奶茶。
但等到她独自用早膳时,小厨房里端来的,就都变成她先前吩咐过的,按照从前鹤栖观里斋饭做的清粥小菜,此刻花厅桌上就摆着一小砂锅麦粥,和十二碟精致爽口的小菜,看起来十分开胃。
等她慢慢用完膳,才漱过口,正要起身往书房里去时,忽然见大总管连翘走了进来,给她递了个眼神,这是有重要消息要说。
连翘平日里事多,这样传话的差事是早不做了的,但凡是她亲自来禀的,都是要事。
姬婴见状点点头,同她一起走出了花厅,往书房走来,进到房内,关起门来,连翘才说道:“昨夜中书令下席离宫后,又微服去了嬴相府中一趟,密谈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
姬婴听完低头想了想,嬴尚的履历她是早就查过了的,经历虽多但十分清晰,看起来的确从不沾党争,当年姬平出事前就被贬回益州了,妘宫的那封手札中,也没有提到他。
但姬婴总觉得这老头子没那么干净,就冲他屡次三番想把她从政事堂弄走,这里面就像是带着点私人恩怨。
这次深夜密谈,她猜也能猜得出来,多半还是跟姚瑞确认西域通商的时间节点,好在户部收到款项后,让她赶紧从政事堂卷铺盖走人。
但商谈的这半年时间,其实是她刻意留出来的,既然有人总想把她赶走,她也不能一直这样被动,半年时间,正是她留给自己的,清理政事堂的时间。
她思量片刻,抬头吩咐连翘再叫人细细盯着那三位顾命大臣,等连翘去后,她又坐在大案后面想了许久。
到午初时分,她提笔写了个请安折子,摇铃叫来一个执事递进宫去,说她午后要去向皇兄请安。
延兴帝姬星这日起得也晚,同皇后用过膳后,看着花厅外御湖上的风景,春风吹着细柳条轻轻摆动着,阳光洒在湖面上,透出星星点点的波光。
他感受着微风拂面,忽然也有些春慵上涌,想到午后还得去书房里批阅奏折,不禁烦闷起来。
正兀自发愣间,有宫人递上来一张请安折子,大凡有官职的宗亲,进宫的请旨,都是第一时间送到皇帝面前的。
他见是姬婴递来的,想着午后也没甚事,便说道:“叫她申时进宫来吧,陪朕书房里下盘棋。”
那宫人得令去了,他又在花厅同皇后闲聊了几句,坐了片刻,才起身上步辇往书房里去了。
他在书房里看了半晌奏疏,午后又有宫人用金盘呈了两份被封驳的奏疏,封面上套着政事堂的绿色封纸,下面还有政事堂众宰辅议定的批复,这是他原先御批过的两封奏疏,在发到门下省时被打回了政事堂。
他看着那绿封忽然有些气闷,自从登基以来,凡奏疏批复或新发诏令,都要经政事堂那几位宰辅,他但凡写几个字,被门下省看着觉得不妥了,便要打回政事堂复议,他这个皇帝做的竟好似个摆设。
想到这里,他皱起眉来将笔一撂:“放那吧。”
那宫人放下奏疏,转身出去了,他没有伸手去拿那几封奏疏,只是冷眼看着,暗自思量,正想着,忽又有宫人禀道:“圣人,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