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禾紅着眼睛回去,知青們正從院子裏出來。
王丹過來挽着她:“晚禾,要去開會了,你別回去了吧。”
陸晚禾點點頭,但找機會默默地抽出了手臂。
這個王丹性格很不獨立,總是想着拉幫結派。
在前世,她還是陳招娣的時候,王丹根本沒看上她,就跟在陳芝華後面,陳芝華跟她作對的時,王丹也會附和幾句。
怎麼說呢,這個人不算太壞,但爲了找依靠,她可以不辨是非。
陸晚禾並不打算跟她深交。
她真正的朋友此時還沒來,陸晚禾一直期待着她的出現。
王丹注意到了陸晚禾的疏離。
但因爲在火車上陳芝蘭和陳芝華打架那一幕,王丹不打算跟陳芝華交好。
周珍珍嘛……當然也不打算。
所以她就認準了陸晚禾,一心想把這個朋友交下來。
會議是在村委會大院開的,現在天氣也暖了,索性就讓大家都坐在院子裏。
他們幾個新知青一到,村民就開始嗡嗡地議論起來。
大隊長伸手指了指,一個小男孩兒一下子躥起來,跑到院子裏的大樹旁,拿鑼槌敲鑼。
可他個子夠不着,跳起來敲一下,跳起來敲一下,把村民們都逗樂了。
有旁邊的大人拿過來,正式地敲了幾聲。
生產隊的大隊長姓楊,跟趙支書差不多的年紀。
柳樹村有兩個大姓,一個是趙姓,一個是楊姓。
仔細留意就會發現,這村子裏有實權、有油頭的職位都是把控在這兩個姓氏手上。
別的村村支書和大隊長經常會奪權鬧矛盾,在柳樹村可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趙支書掌握着絕對的話語權,甚至整個村子的各方權力,都是以他爲中心蔓延開來。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集權又腐敗的現象。
但陸晚禾知道,憑良心講,除了對權力的控制,趙支書對整個柳樹村的貢獻還是非常大的。
今天是春種的動員大會,按道理楊隊長是主角,但這種場合都基本上是趙支書主導。
幾聲鑼聲過後,村民們安靜下來。
楊隊長髮話:“大家安靜,先聽支書給我們講話。”
趙支書敲了敲菸袋幹,漫不經心地道:“大家應該已經看到了,咱們柳樹村又來一些新面孔。這些新面孔是來支援我們農村建設的,他們帶着城裏先進的思想,勢必也會推動我們更高效、更高產的生產種植。”
趙支書講完話,村民開始鼓掌,這其實也是歡迎知青的意思。
別管心裏面願不願意,表面工作還是要做到位。
趙支書話鋒一轉:“那麼,就讓這幾個新知青一個個上臺給咱們做下自我介紹。”
村民又鼓起了掌,這次更加熱烈,都等着看好戲。
張丹在人羣中,撇撇嘴,他們當年也是被趙支書擺了這麼一道。
誰說城市裏來的就見過世面,能坦然在臺上介紹自己?
所以他們當時好幾個人都出了醜,包括她自己。
陸晚禾知道趙支書這是一上來就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讓他們不要以爲自己是城裏來的就自認爲了不起,眼高於頂,不服從管教。
王丹嚇得直拍陸晚禾:“怎麼辦怎麼辦?我從來沒在這麼多人面前講過話。”
周珍珍這兩天一直都標榜自己是滬城來的,別的地方都是鄉下,這會兒她卻開始裝傻了。
楊隊長又問:“你們誰先來啊?要不你們就從左到右一個一個來吧。”
史寶都準備站起來了,聽隊長這樣說,又坐了回去。
方軍在最左邊,他站起來走到前面。
“各位好,我叫方軍,來自蘇省下面的甬寧縣。”
方軍說完就下去了,村名們議論紛紛覺得還沒聽清楚呢。
史寶一路小跑上去,他揮着手:“鄉親們好呀,我叫史寶,是滬城來的,我今年18歲了,我會唱歌也會詩朗誦。”
他的表情很誇裝,底下的村民就樂了。
看他是個活潑的,有嬸子就逗他:“啥寶兒?那麼大歲數了,咋還叫寶?”
史寶認真地回:“寶物的寶,這是我的名字又不能說長大了就不叫了。”
“那不還是一個寶嗎?寶寶的寶。”
“哈哈哈哈哈——”底下的人鬨堂大笑。
史寶捂着臉跑下來,大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