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佳寄信回家地址都寫的很模糊。
她童年的記憶並不好,永遠幹不完的活兒,永遠照顧不完的弟弟妹妹。
當初是她自己主動報名下鄉的。
只爲了能喘一口氣。
是的,喘一口氣。
就是靜靜待十分鐘的時間。
這種小小的願望在家裏都是奢望。
“佳佳,佳佳。”“大姐,大姐。”
她在家時耳邊總是圍繞着這些聲音。
可像天生命苦一樣,到了柳樹村的她又被楊秋生禍害。
她曾寫信跟家裏求助過,可家裏人卻回信質問她爲什麼讓人抓着把柄結婚。
滿篇文字張佳佳都看不到半分安慰,只有落款寫着:錢要按時給家裏寄。
張佳佳不想生孩子也有這一層原因,不好的經歷讓她害怕有個生命時時刻刻跟她捆綁在一起。
可不論怎麼樣,她也做不到完全心狠。
這個年代,有多少家長“有愛”呢。
父母給口飯喫把你養大就是天,你就得絕對服從,尤其是女孩。
所以她畢業賺錢後還是會每年給家裏寄上一筆錢。
可這不意味着她想跟家人建立聯繫,她害怕那種被一大家子指使的感覺。
所以她看見自己弟弟的那個當下第一反應是害怕。
張日照是她最小的弟弟,她當年離家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小孩子。
11年不見,張日照如今也長成了一個大小夥子。
可在張佳佳的眼裏,張日照卻沒那麼大的變化,至少她是能一眼認出來的。
“大姐,大姐。”
張日照誇張地哭着抱住了張佳佳。
張佳佳尷尬地將雙手擎在空中,身體也極力向後仰着。
“大姐,你這麼多年怎麼不跟家裏聯繫呢?爸媽都急死了。”
張佳佳木木地回:“怎麼沒聯繫呢,我不是有寄錢嗎?”
“我們照着上面的地址也聯繫不上你。”張日照用袖口抹了一下眼淚。
“那……那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公社上有人來滬城看見你了,說你現在是有錢人家的太太。”
張佳佳心裏一冷,不知道那人是怎麼看的。
可能是看自己在這裏上班,穿着也不差,所以亂嚼舌根的吧。
畢竟在他們眼裏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是沒辦法在滬城立足的。
張佳佳跟小麥都在服裝定製店這邊辦公,這裏的環境好、辦公室大,地點也好。
外行也能看出來張佳佳過得不差。
小麥聽人說有人找張佳佳,走出來關心地看了她一眼。
張佳佳擺擺手,小麥就退到了不遠處。
“我還是單身,不是什麼闊太太,你有什麼事嗎?”
張日照有些委屈地道:“大姐,我哪有什麼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哦,你喫飯了嗎?我們一起去喫個飯吧。”
“好,大姐。”
張佳佳在心裏吐槽,大姐、大姐,這才聽了幾聲,她就已經開始生理不適了。
喫飯的時候張日照東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家裏人這些年的變化。
說大哥娶了誰,如今孩子都多大了。
說二姐、三姐嫁了誰,過得如何。
說完了這些他停頓了下來。
張佳佳一直低頭喫着飯,沒有理會他的停頓。
“大姐,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樣了?”
“嗯,那你呢?”
“我去年認識了一個姑娘,想着今年娶她呢。”
來了,張佳佳終於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看張佳佳又沒接話,張日照馬上不滿地問:“大姐,你怎麼什麼都不問我啊?”
張佳佳放下筷子擡起頭,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問:“當初我在農村嫁入魔窟的時候你們怎麼都不問問我啊?”
張日照臉色尷尬:“哎呀,大姐,那時候我不是還小嗎?”
“是啊,年紀小就可以滿不在乎。那我現在跟你說,我被人折磨的去投河,要不是被人救了,現在你也沒機會在這兒喊大姐。”
“大姐,你是怨我嗎?我那時候小啊,我又不能做什麼。”
“是,你是最小的。我記得你也是最難帶的,小時候要我抱着睡,一放下你就哭,爲了你媽可是沒少打我。”
“哎呀,大姐,說這些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