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青是下午五點騎着自行車帶着紀大明回去的。
紀奶奶身體狀況還不錯,也有護士幫忙照顧,所以,他們就沒留下來陪護,加上明天紀大明要上學,紀奶奶死活不肯讓他繼續待在醫院。
王玉青在公社的供銷店用糖票買了一斤紅糖,用火柴票買了一盒火柴,她還問紀大明想要啥,紀大明一直搖頭不肯要,但是他的眼神一直盯着一支鋼筆看。
王玉青懂了,可是鋼筆目前買不起啊。
而她賣田螺賺錢的事已經被陳蛾和雷春蛾傳遍整個大隊,那些覺得她天天好喫懶做,覺得她田螺賣不到錢的人又開始羨慕了。
劉麗和袁芳已經開始去摸田螺了,就連趙四跟錢娟兩口子也去摸了,他們覺得王玉青能賺到錢,他們自然也可以,說不定賺的更多。
王玉青跟紀大明回家後都天黑了,結果沒瞧見紀小明跟紀梅梅,問了雷勇霞,她說兩個娃子去摸田螺了。
她回到屋裏把帶回來的紅棗跟紅糖分兩份,一份先送去了李老爹的家裏,又拿着另一份去了唐婉的家裏。
唐婉來月事,而且月經疼痛嚴重,剛好這紅棗跟紅糖對她有用。
她剛到門口,就看見唐婉跟公婆一起坐在院子的木板桌上喫飯,腳還沒踏進院子,又看見唐婉的婆婆猛然拿起碗砸在木板桌上:“天天苦着一張死人臉,看着你這張臉我就想起我的兒子被你害死,你都把我兒子害死了,我讓你回你孃家拿點糧食拿點肉,怎麼就這麼難?”
唐婉語氣很淡:“當初我來你們家,我已經跟我爸媽斷絕關係了,我沒臉回去。”
張翠花哼道:“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爸經常給你郵寄糧票,還有錢,你上次就借給了紀家那個鐵女漢。”
唐婉語氣沒有什麼起伏:“我爸確實經常給我郵寄糧票和錢,但那是他自願給我的,我回去要就是另一碼事,再說了,那些錢和票我也都用在家裏了。”
張翠花瞪着她:“什麼都用在家裏了?我咋沒看見,我就看見你把錢和票借她了。”
“她還了。”
唐婉回。
張翠花嘴巴咕噥了一下,伸出手:“拿給我。”
唐婉說:“糧票她換成糧食給我了,錢給公爹買藥了,今天才拿回來的藥。”
張翠花顯然找不到理由罵唐婉了,她看了一眼旁邊始終沒有說話的丈夫,突然又開口命令道:“還愣着幹嘛?趕緊把人給揹回房間,碗洗了,把熱水端進來給他洗腳。”
王玉青親眼看着消瘦的唐婉一個人背起一米八高的公爹朝着屋內走,而張翠花就跟在後面都不搭把手。
她嘆了一口氣,如果是她自己,她覺得真做不到男友死了,一個人跑來照顧男友父母,只會經常看望。
王玉青又看見唐婉虛弱的走出來,收拾碗筷進了廚房,她才走進院子輕聲輕步的跟着進了廚房。
因爲她不想驚動裏面的人,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唐婉嚇一跳。
王玉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我給你帶了點紅棗跟紅糖,你不是月經痛啊,喝紅糖水有補血益氣,喫紅棗也可以補血緩解疼痛。”
唐婉覺得這東西對於普通的農民來說很奢侈,她硬是不願意收,還是王玉青強行塞到她的懷中。
王玉青說:“我這人就這樣,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而且,我不是還借了你的自行車嗎?”
她又擔心的問:“你今天好點嗎?”
唐婉看着懷中的紅棗和紅糖,眼眶微紅,她自從來到這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被人關心。
王玉青瞧着她,問:“你咋啦?”
唐婉收回思緒,眉眼雖然依然清淡,但是語氣柔和:“玉青,謝謝你。”
王玉青笑道:“謝啥謝,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你,多虧了你的自行車。”
唐婉抿嘴笑了一下,她把紅棗和紅糖放在一邊,繼續洗碗,說:“我明天再喝。”
這讓王玉青看不下去了,她直接拿起一個乾淨的碗,倒進一些紅糖進去,然後再拿起水壺倒了熱水進去用筷子攪拌:“你先喝。”
唐婉笑了笑,只好擦了擦手端起碗,把一碗紅糖水喝下去。
王玉青問:“是不是喝下去腹部感覺很舒服啊?嘴裏也甜滋滋的。”
唐婉點頭:“嗯。”
她把碗放下,神色間帶着尷尬:“剛剛,你都看見了是吧?”
王玉青直接承認:“看見了。”
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