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瞧了一眼王玉青，自嘲地笑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窩囊，都被人指着鼻子罵，都不吭聲。”

王玉青雖然跟唐婉接觸的不多，但是看着她也不像一個任人欺負的人，她骨子裏其實有一些高傲的。

唐婉見王玉青不語，深吸了一口氣：“我很喜歡你的性子，我以前跟你的性子一模一樣，不會讓人欺負，誰欺負我，我就欺負誰，不讓自己受一丁點委屈，可是……”

她抿了抿嘴，眼眶有淚水：“可是……我欠他們二老的，我沒辦法，我對不起他們，她說的沒錯，是我害死了她的兒子。”

這種事即便王玉青充滿好奇，但是也不會開口主動問，唐婉似乎壓抑在心裏太痛苦了，面前的人越不問，她倒是越想說：“我爸是咱們公社武裝部的部長，曾經他是老一團的營長，被安排到國家某軍部機關工作，但是他文化不高，不適應辦公室工作，自願來到公社做武裝部部長。”

“就是這麼優秀的鐵骨錚錚軍人，卻生了一個我這樣沒出息丟盡他臉面的女兒。”

“我爸媽是大齡晚婚生下我的，我媽生下我後不久病逝，我是我爸一手帶大的，但是我挺不孝順的，五年前，我才十九歲，在公社認識了大隊民兵連長彭鴻，那個時候他在公社訓練，我們自由戀愛一年，到了讓媒人提親訂婚的時候，他突然告訴我不想一輩子這樣，他想跟着大軍出國外援，想做人民英雄，想有所作爲。”

“那個時候很多人說閒話，覺得他高攀了我家，說我爸好歹曾經是營長，現在是武裝部部長，怎麼找了一個這麼普通的女婿。”

“其實，我跟我爸都不介意的，但是，他介意，他很自卑，他覺得配不上我，後面，他堅持要去外援，他父母都拒絕了不贊同，只有我同意了，我同意不是因爲我覺得他配不上我，而是我不想讓他難受，他想做什麼，我都會無條件支持。”

唐婉低下頭，苦澀一笑：“後面的事你應該多少聽說過吧？他去了不到幾個月就傳回來戰亡的消息，我呢，就跟我爸告別，收拾東西來到彭家，這一來就是四年。”

她擡起頭來，伸手擦了擦眼淚，臉上含着笑意：“那個時候彭家的院子站滿了人，我跪在他父母的腳下磕請求原諒，我克的滿頭都是血，我還大聲宣誓……”

“他爲國家奉獻了生命，他是英雄，而他的父母，就是英雄父母，我唐婉在此發誓，願意替他承擔責任，孝敬父母，終生不嫁。”

那個時候的唐婉抱着彭鴻的遺像，哭得撕心裂肺：“你爲國捐軀，我替你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