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之後，外婆要睡午覺。

院子裏曬着被子，洗好的牀單被套髒衣服，還有開水燙過的長豆角。

“活幹完了，大王帶你們去巡山。”

白天走過墳地，不過是一個個小土坡，大部分都沒有墓碑。

在山坡的最頂上，有幾個較大的。

林盼兒指着說：“那邊最高的幾個，是外公家的祖墳。旁邊空着的留給外婆。”

古人講究活着的時候住在一起，死了也要埋在一起。

兩千年，還沒有完全實現火化，很多老人的保守想法還是留個全屍。

“你能看到外婆家客廳的棺材嗎？”

男孩們點點頭，他們也好奇，但是不敢問。誰家客廳中央擺一口棺材？

“那是給外婆量身打造的，村裏人很講究身後事。”

林盼兒走到青石墓碑前，跪在地上行了幾個禮。

“村裏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不是去打工，就是出去上學，未來人越來越少。”

“你大學畢業之後，會回來這裏生活嗎？”

林盼兒堅定地搖頭，在她生活的年代，農村裏都是空巢老人。外婆跟他們比，不算最慘的。

“你們這些富家子弟，就該多下基層，瞭解我們貧苦百姓的生活，以後出來了，做個好官。”

“我是不是選錯了專業，以後來這裏唱歌美聲歌曲，會被趕走吧？”

林盼兒說：“不會，去年村裏辦的最風光的喪事，不是請的嗩吶隊，而是西洋樂隊。”

顧磊拍拍他的肩膀，挑着劍眉說：“兄弟，以後說不定是樂隊主唱，靈山第一角！”

“去你的！”

登上山頂，能看到整個村子的全貌。

整個村莊，沿着山的谷地而建，被河的支流圍了起來，青山照着綠水，綠水映着青山，環境太好了！

“如果我從小在這裏長大，肯定也是一個學霸。天天拿本書，就在山裏逛悠，多爽啊！”

“我小時候就是這樣的。”

兩個男生對她投來了豔羨的目光。

“從這裏滾下去，應該也不疼吧？”

整座山沒有種樹，也沒有種莊稼，長滿了青草和野花。

“不疼，我小時候還滾過，你們要不要試試？”

餘聖甫說：“試試就試試，顧磊，你躺下去，我推你試試。”

顧磊對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腳：“去你大爺的。”

以前有山有水的地方，既有水田也有旱地，收得了莊稼，好像米和麥子，也能種經濟作物，例如棉花和花生。

靈山在江南地區，原本是富庶的，後來一路沒落下去。

“你看到對面那座山嗎？矮一些的，還有我們站着的這一座，還有河邊那些優質的水田，都是我媽家的。”

“哇塞，那現在呢？”

“現在？是所有人共同的啊。”

以前農村人多，這山上種滿了紅薯和花生。

林盼兒小的時候，外婆家的花生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沒時間去收，還需要去僱傭工人。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種地，種子好又有機械化的加持，傳統的種植已經失去優勢。

一年忙到頭，剩下的糧食也賣不了幾個錢，還不如去工廠打工，城裏的生活多方便啊！

“大王，地上的這些野花是什麼？”

“這地上有很多草藥，以前小時候還專門有人來收，比如蒲公英，金剛藤，還有黃連。”

外公在的時候，每天都要去山裏跑，兩座山都僱人種滿了花生紅薯，菜園裏的瓜果都喫不完。

趕集的日子，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在村口等着，外公在集市上賣掉菜，換回肉和蛋糕。

“我們要不要挖點野菜回去？”

“不要，明天給你們每人帶一大包菜回去，純天然，有機菜。”

顧磊說：“現在，這兩座山都荒了，好可惜。”

林盼兒回答：“只要地上長東西，就不可惜。最怕是污染過度寸草不生，水土流失的村子就廢了。”

之前也有人來談承包魚塘，還有後面的山，要進行什麼生態養殖。

後來瞭解，他們會往水裏放一些化學品，魚和鱉長得快，山上的作物也會用化學肥料。

打着有機的名號，在這青山綠水環繞中間放毒，留給子孫無盡的後患，作爲村支書的外公帶頭拒絕。

“你說以後的村支書，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