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生子怎麼會懂?
村子裏的學校,跟城市不一樣,不用身份證,也不需要戶口本。
什麼學籍和學區的,都沒有人查。
只要在村子裏出生,就能入學。
林盼兒在不僅在村裏出生,高中以前都在村裏生活。
自然和其他的孩子一樣,上村裏的小學,鎮上的中學。
直到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需要憑身份證去報到,才知道人要一張卡片證明自己是自己。
村子裏只用看臉,城裏人只看證件。
村裏要是來個陌生人,進村口所有人都能認得出來。
在城市,門對門住個幾年,也不知道誰是誰。
坐飛機坐車,甚至在正規的飯店喝個小酒,在家門口的路邊有個不尋常的主動,都有叔叔上來查身份證。
“你沒有身份證?”
“是的,還不知道去哪裏辦呢。”
第一張身份證是顧磊的父親幫忙辦的,只給了他一個出生日期。
至於怎麼做到,找誰幫忙,一無所知。
“怎麼會有人沒有身份證,你父母不是城市戶口嗎?”陸宇航表示很不理解。
林盼兒聳聳肩,她以前不懂得這些。
好在後來考上大學,跟着學校的戶口,再後來又有公司提供的集體戶口。
來了,就是深圳人。
2000年左右的深圳,對年輕人非常友好。
只要有能力,夠勤奮,就能混得人模人樣。
“是啊,他們的戶口本里只有弟弟,聽說還交過罰款。”
陸宇航沉默,他的認知裏,不知道是否有這樣的家庭。
“你是姐姐,爲什麼不先給你上戶口?”
可能不重要吧,林盼兒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弟弟們小,要跟着父母,給他們上戶口是理所當然的。
我們的老祖宗教育我們,要尊老愛幼,大的,特別是姐姐,自然要讓着弟弟。
這纔是正常的邏輯。
怎麼能跟弟弟爭戶口呢?
父母沒有給她上戶口,肯定是錢不夠,或者是有別的困難。
反正跟着外婆也很好啊,至少比村裏的其他女孩子好得多。
直到她從40樓一躍而下,父母還在感嘆:“早知道一早讓她去打工,多賺點錢比什麼都重要。”
“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是村裏同齡人裏面,唯一能上高中的女生,按理說,應該對父母感恩戴德。”
確實是這樣,比她成績好的,比她漂亮的,大有人在,她們不能出頭,只有一個原因——她們是女生。
“你還活在大清朝呢?現在男女平等,我們80年代的新人,大多數是獨生子女,他們生一個女兒的家庭,怎麼辦?”
在林盼兒的村裏,沒有隻生一個女兒的,招娣,盼娣,來娣,熙娣。
只要沒有生出兒子,女人就一直墮胎。
以前公司裏的清潔工阿姨,直到女兒18歲,她才生出一個兒子。
懷上一個,四五個月驗男女,是女兒就做掉。
後來香港有了7周驗血測男女,多少夫妻慕名而去。
他們明明沒有皇位,卻操着要留皇子的心。
林盼兒上大學之後,很羨慕寢室的女生。
女孩的父母陪着女孩坐1000多公里的火車,幫她打點好一切。
而林盼兒,空着手去學校,連第一年的學費都沒有。
當別人都在搬寢室,置辦生活用品的時候,她在報名大廳的角落裏,默默流淚。
四年勤工儉學,拿獎學金,申請助學金,賺生活費。
就這樣,父母還後悔沒有早點送她去打工,嫁個有錢人,白白浪費青春。
有錢人只是有錢,又不是有病。
誰願意娶個扶弟魔,沒事找刺激嗎?
又不是國色天香,也不是七仙女下凡,要啥沒啥。
“喂,你發什麼愣呢?怎麼還哭?”
陸宇航有點不知所措。
林盼兒這才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面。
再看上一輩子的她,除了心疼,還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明明有很多拒絕的機會,明明可以心狠的。
爲什麼要那麼軟弱?爲什麼要那麼委屈?爲什麼就能一直被PUA?
“我只是想起小時候,一個人掉進冰窟窿裏,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