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並非三五日之功,我軍糧草充裕,完全耗得起……緩個三五日也來得及。還請使者寬裕些時日,末將會盡快督促手下的人去尋百姓……”
幕僚使者:“不能拖,盡快。”
龍影的存在讓他意識到了不妙。
擔心鄭喬會派兵,也擔心看到龍影的其他軍閥勢力會橫插一腳。國璽可是開國之本,沒有國璽便意味著建立的勢力沒有夯實的基礎,隨時可能被其他國家勢力出兵吞並。
他知道青年故意陽奉陰違,拖延時間,所以要敲打一二,施加點兒壓力。青年內心萬分不忿,麵上仍隻能應聲領命。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準備點幾百兵馬,出去透透氣。
迎麵看到一臉春風得意的義兄。
義兄:“大晚上,你準備帶兵去哪兒?”
青年道:“為使者尋人。”
義兄倏地得意笑笑:“這一樁小事情,還需要你專程跑一趟?為了向你賠罪,為兄已經找人幫你做啦。隻是手底下的人沒什輕重,還不知道有幾個活的……不過,反正他們也活不久,是死是活都能用……”
話未完,青年臉色驟變,勒緊韁繩調轉馬頭。被青年如此忽視,青年義兄看著遠去的馬屁股,倏地哈哈大笑,笑著直拍大腿。
對著身邊屬官道:“你看到那野蠻子的表情了嗎?哈哈哈!髒臭的事情他也沒少幹,活該剝皮下地獄,擱這裝聖人!我呸!”
青年不顧風中飄來的囂張笑聲。
他一路騎行至自己的營地。
還未靠近就聞到風中飄來的濃鬱血腥味。
青年翻身下馬。
兩百多號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宛若牲畜一般被一根麻繩捆著脖子、拴著雙手,蜷縮癱坐在空地之上。鮮血匯聚成猩紅“溪流”,宛若小蛇一般蔓延爬行到他的腳下。
不用眼睛看,隻用氣息感知。
這兩百多號人有一半沒了呼吸。
或肢體殘缺,或鞭痕滿身。
年長的發絲銀白,年幼的尚在繈褓。
營地炭火暈染出橘紅的光,眼前的場景似乎與記憶中的某一幕逐漸重合,原先空無一物的地方浮現陶甕虛影,陶甕之下燒著通紅炭火,湯水沸騰,耳邊全是啼哭和痛苦申吟。
青年痛苦地抱住了頭。
他退了一步,撞到上前關切的屬官,驀地回過神,架著大火的陶罐虛影也消失不見。
屬官低聲問他:“少將軍,這些人怎處置?”
青年穩了穩心神,繃緊臉上的肌肉,神情冰冷地道:“活的關押一處,死的拿去交差。”
屬官抱拳領命。
心再同情這些百姓也隻剩一聲歎息。
也不知這些百姓被抓來的時候受過怎樣的虐待,幾乎沒一個是好的,死傷慘重。看裝扮應該都是孝城或者附近村落逃難的百姓。背井離鄉謀一條生路,誰知道還是逃不過死亡。
屬官知道少將軍脾氣,特地叮囑士兵“輕點”,別在這個時候觸少將軍黴頭。
屍體一具具被清理出去,鮮血滴答一路。
很快,輪到一具身材敦實肥胖的男屍。
負責清理的士兵咕噥一聲“稀奇”。
當下世道,百姓大多偏瘦,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皮包肉也很正常,像那男人這樣敦實壯碩的,少有。一個人搬不動,於是再喊一個。
一個抬頭一個抬腳,正準備一塊兒用力。
結果——
一陣大力從身邊傳來。
士兵哎呦一聲被推到在地。
屍體落地。
“不準碰他!”一聲宛若小獸聲嘶力竭的悲鳴從那名少年口中發出,他伏在男屍身上,一手抱著男屍,另一手不斷揮舞驅趕士兵,吼道,“滾——全都滾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