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是醫館的董老醫師?老人家滿眼寫著憤怒。
沈棠擔心對方氣出個好歹。
忙讓人給他沏了茶。
“喝一口,靜靜心。”
這可是她自己弄的花茶呢。
清涼敗火,花香四溢。
董老醫師鐵青著臉,問道:“沈君是準備將我等丟在河尹,不管不顧了是嗎?”
沈棠被劈頭蓋臉質問。
一臉懵逼道:“您老這話怎說?那可是隴舞郡,一把年紀去那兒作甚?”
沈棠沒打算帶的人多了去了。
連她精心調教的廚子都留下了大半,隻有幾個有賣身契又孑然一身的跟著走。
董老醫師道:“老朽,何懼死?”
沈棠:“……”
她也沒說董老醫師怕死啊。
隻是一把年紀了,待在河尹安安心心經營醫館,又有徐解在上麵罩著,他有空看看病人,沒空帶帶徒弟,好好養老不行?
非得哪混亂哪鑽?
董老醫師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啪得一聲,拍在沈棠桌案前。
後者被驚得縮了縮肩膀,可憐兮兮又無辜,奈何董老醫師不吃這一套,兀自放狠話,擲地有聲地道:“倘若沈君不肯帶著老朽,那必是覺得老朽上了年紀,老眼昏花、醫術淺薄,是無用閑人……老朽無顏見人,隻能自盡以全名聲。沈君,您看著辦吧!”
董老醫師剛得很。
給了沈棠兩個選擇。
帶他走,或者讓他走!
沈棠:“……這、犯不著這般……”
將匕首拿開,遠離上火氣的老人家。
年紀一把,肝火比年輕人還旺盛。
沈棠又給對方補了一杯敗火花茶。
生怕對方血壓飆太高,原地腦溢血。
“……董老醫師願意跟著去,我哪有不肯的道理?隻是您畢竟上了年紀了,路途遙遠,得找幾個體貼仔細的學生隨行照顧,免得路上出差錯……這才耽擱下來……”
沈棠將責任推了個幹淨。
不是她不肯帶人走,而是這事情還未提上日程,再過幾天就輪到他了嘛。
董老醫師聽到這忽悠,麵色好轉。
沈棠見狀,便知自己糊弄過去了。
暗中舒了口氣。
一把年紀還這般熱血,真遭不住。
董老醫師前腳剛走又有人“打上門”。
沈棠看著精氣神都極好的楊都尉,詫異:“楊公不會也是來‘以命相搏’吧?”
“什‘以命相搏’?”
沈棠簡單說了董老醫師的事情。
楊都尉失笑:“雖不中,亦不遠矣。”
沈棠:“……”
怎一個個都不想留下來養老?
楊都尉看出她的疑惑,淡聲道:“不能戰死於沙場,那便死得離它近點。”
活著,但不想庸碌活著。
這兩年,他一邊養傷一邊盡可能找事情做,不管是幫著共叔武他們練兵、訓練新兵蛋子,還是無聊幫著浮姑百貨雜鋪當掌櫃……他的身體是個廢人,但心不能。
沈棠心中一震。
隱約有些後悔自己那時的搭救。
楊都尉寬慰道:“沈君勿要自責……”
盡管他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恨得牙癢癢,但沈棠對他也真是仁至義盡。再者,那時候各有各的立場,無法說誰對誰錯。
不管如何,他因為沈棠多活了兩年。
這是恩情!
楊都尉親自上門,沈棠也隻能帶著。
一樁樁事情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
時間平靜流逝,轉眼便是秋收。
正如沈棠預料那般,今年是大豐年。
但庶民卻沒有因此狂喜。
甚至有人一邊收割,一邊悲從中來——河尹易主,如此盛年,再不複矣。
“……實粒大且堅,較歲增三倍……”
田埂之上,沈棠與徐解並行。
後者向她投來狐疑的目光。
沈棠道:“這是今年春耕的主禱詞,想必文注也對我的文士之道有所了解?”
徐解點了點頭,並無隱瞞。
他是暗中打聽過。
奈何沈棠帳下僚屬嘴巴嚴。
就在他以為不可能有進展的時候,今年春耕有了結果——沈棠曾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薑勝解釋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