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李鶴離開沉棠營寨便直奔朝黎關而去,回來路上,腦中已經有了大致計劃——先給國主鄭喬傳信,再穩住魏壽。湊巧,魏壽也在想著如何殺他,還為李鶴擺了場慶功宴。
二人一拍即合,推杯換盞。
李鶴喝得微醺,找機會將話題引到各自子女身上,半真半假地苦惱孩子婚姻大事。
魏壽道:“令郎年歲似乎不大……”
李鶴年紀比他小,孩子自然也小。
“……唉,魏將軍有所不知,依照習俗,小兒這個年紀也該開始議親了。早點議親也能早點相看中意的人家,定下來,遲了連個人都撈不著。今日與魏將軍相談甚歡,便想著,倘若兩家有緣,能當個兒女親家……”
他真心想跟魏壽結親家?
哈哈,怎可能。
魏壽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北漠異族蠻子,他說兩家結親隻是為了提醒魏壽子嗣都在鄭喬手中當人質。倒戈之前,最好先替這些人想想。他們的脖子可沒有劊子手的砍刀鋒利。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可不好。
魏壽道:“這……還要過問夫人。”
李鶴心中哂笑。
過問芯姬?
芯姬如今不是待在屠龍局聯軍那頭?
李鶴笑著打哈哈,將此事含湖過去。
不過,他的目的還未達成。
李鶴繼續找機會給魏壽畫大餅,諸如:“……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實不相瞞,吾一直以為那蔣謙慎隻是有勇無謀的莽夫,平日又嫉賢妒能,打壓新貴……他此番戰死,對魏將軍而言可是天賜良機……”
魏壽揚眉:“何來良機?”
李鶴神秘一笑:“魏將軍天賦勝過蔣謙慎千萬倍,國主一旦重用,十六等大上造近在遲尺,唾手可得……如何不是良機?”
魏壽打哈哈:“還早還早,一切還未有定數。國主的心思,豈是我等能揣測的?”
正常人確實跟不上瘋子的腦子。
魏壽嘴上這說,但臉上卻不是這表現的,他甚是得意地哼著李鶴聽不懂的北漠歌謠,乍一看也是小人得誌的嘴臉。李鶴心下鄙夷他的做派,麵上仍笑著恭維奉承。
鑒於李鶴說話好聽,魏壽準備聽夠了再下手,這一拖就拖到了滿桌隻剩殘羹冷炙。
李鶴不知被他灌了多少酒。
雙頰一片緋紅,說話也有些含湖,求饒道:“鶴……不勝酒力,實在不能再喝。”
“用文氣化去酒力,繼續喝!”
李鶴心中腹誹未開化就是未開化,喝酒就是圖個意思,哪有人會在酒桌上用文氣化去酒力拚酒的?他故作搖搖晃晃,撐著桌桉想起身:“不行了,改日陪將軍喝盡興。”
魏壽聞言放下酒盞。
歎道:“可惜了好酒。”
這可能是李鶴最後的喝酒機會,錯過了,日後還想喝到這好的酒,那隻能等下輩子了。當然,前提是李鶴投胎的時候要睜大眼睛看準了,別投生到底層人家。屆時莫說好酒好菜,他想安生長大都要看運氣……
李鶴還不知魏壽此時就存了殺心。
搖搖晃晃沒走兩步,一陣怪風將房門關上,幾乎是同一瞬間,李鶴瞬間醒酒,給自己施加一道言靈,避開讓他遍體生寒的寒意源頭!縱使如此,一道粉色武氣也將他發冠削掉半截。他不用回頭都知道動手的人是誰,當即怒不可遏道:“魏將軍這是作甚?”
內心卻知魏壽要殺自己!
自己何時露出破綻的?
魏壽這幹就不怕打草驚蛇?
魏壽冷笑道:“先生剛才騙人說醉了,不能再喝,以本將軍來看,先生目光澄澈,清醒得很,再拚個幾壇美酒不在話下……”
李鶴道:“魏元元,你要造反?”
魏壽化出武器。
“這些話留到閻王殿前再問吧!”
要怪就怪褚無晦這狗東西設局讓他沒了退路,他不殺李鶴,李鶴跟鄭喬通風報信,再加上人質消失,直接定死了他背叛的事實。若殺李鶴,擱鄭喬眼中也是背叛。
魏壽心中憋屈得很,便將李鶴當成了發泄怒火的垃圾桶,摘了他腦袋才能平靜。
李鶴暗道一聲吾命休矣。
雖說文心文士有不少自保和逃命的言靈,但他的對手可是魏壽,其自身也不是多強大的文心文士。不過是仗著特殊的文士之道和口才,才混得風生水起。以魏壽的武膽等級和修為,李鶴死逃生的機會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