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不肯受禮。
隻道:【吾也隻是受人之托。】
龔騁真正委托的人,另有其人。
一切都安頓好了,她不過是搭個順風車。
婦人正給依瑪木鬆將吹亂的發絲重新梳理,不多會兒便又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發辮還紮了兩朵隨手摘下的白色野花。依瑪木鬆悄聲問:【崔姨姨,阿父為何不開心?】
婦人問:【你怎知他不開心?】
依瑪木鬆道:【阿父骨頭顏色淡了。】
原先又粉嫩又晶瑩,現在看著暗了。
婦人:【被吃絕戶了,不開心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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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瑪木鬆不懂“絕戶”的意思,但知道壞事才會讓人不開心:【不能不被吃嗎?】
婦人:【不被吃也簡單,活得久一些。】
熬唄,看誰將誰熬死。
二人的對話可逃不過共叔武的耳朵。
他倒是好脾氣沒發怒,婦人作為恩人是有特權的:【嗣子能繼承的也隻是龔氏。】
自己早就改姓成了“共叔武”。
此生也沒恢複龔文身份的打算。
他淡淡道:【不要對孩子胡說這些。】
共叔武說是親自教養孩子,但實際上一天到晚就見到一兩麵,大多還是晚上,他忙完軍務回來。為了促進父女感情,帶著依瑪木鬆到處轉轉,最大的目的還是帶她認人。
逢人介紹一下。
【這是小女,女王。】
是的,主上對依瑪木鬆的字沒意見。
不僅沒有意見,還表現出極大的寬容。
甚至還關心共叔武有沒有給依瑪木鬆找好啟蒙老師,雖說這孩子根骨更適合習武,但多熏陶一下文化也沒錯處。隻會衝鋒陷陣的將軍永遠難成統帥,統帥要打仗靠腦子。
共叔武訕訕:【倒是沒想這遠。】
他還沒規劃到這一步呢。
沈棠卻覺得不遠:【既然要拿下北漠全境,吞並此地,便要將人心安撫好了。魏元元雖是北漠出身,但他和他的族人,早與北漠割席二三十年,無法作為安撫北漠的‘吉祥物’。我看依瑪木鬆這孩子就來得巧合,既是你養女又是北漠麵孔,再適合不過。】
一般情況下,兩個勢力交好或者想融合,聯姻無疑是成本最低的處理方式。倘若沈棠是男子,或者她喜好美色,納幾個北漠大部落高層出身的少年入後宮,足見誠意,或者認幾個妹妹女兒,賜下和親也能讓人信服。
隻是這些路她不想走。
也不想給身邊朝臣強行賜婚。
那便隻能提拔任用北漠的人了。
這就好比她用蘇釋依魯。
什好處都不給,還不任用北漠認可的自己人,即便沈棠將北漠全部打下來,從上到下的猜忌也會不間斷冒出來,動搖社會治安。
這顯然不是沈棠願意看到的。
依瑪木鬆,很合適當這個潤滑劑。
她身上的BUFF都要疊滿了。
特別是沈棠還親口認可“女王”表字。
度量大,態度好。
活捉的俘虜還沒被虐待,甚至享受到康國最好的醫療資源,殘疾傷兵能排隊等杏林醫士給恢複斷肢——盡管全部排在康國傷兵之後,但這個待遇已經好得讓人不敢相信。
北漠那點兒醫療條件?
唉,水平不提也罷。
士兵能活著,全靠自己命大,以及祖宗在地下磕頭磕出殘影。最重要的是,康國缺少糧草了,也沒將他們洗洗剁了製成人脯。
康國沒做,但北漠做了。
留在戰俘營的北漠士兵聽說前幾批交換回去的袍澤遭遇,一個個潸然淚下,捧著戰俘特供的粗糙麥飯嗚咽,眼淚鼻涕全部滴入碗中,嚐一口都是鹹的:【早知如此,何必回去?若不回去,尚能苟全一條性命啊……】
何至於變成充饑的人脯?
之後被送進來的北漠俘虜一開始還罵罵咧咧,寧死不降,被老資曆的俘虜圍毆了。之後又被迫餓了三天,餓得眼睛發綠。要不是看守的康國士兵看不過去,真的會餓死。
如此一來,戰俘營倒是意外風平浪靜。
要說哪不平靜?
大概是俘虜傷勢好轉後,十個有八個想上戰場,不是打康國,是想幫康國打北漠。
眼神堅定,直言隻想解救族人。
沈棠:【……管戰俘營的幹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