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能性不大。”他跟本地這些世家打了不少交道,深知他們擰巴的性格。若是康國強盛,這些人不介意在康國庇護下延續家族,過得再差也比黔首布衣好,但也不會拒絕翻身做主的機會。不吹不黑,這夥人冷眼旁觀和落井下石都幹得出來,自掘墳墓不至於。
方衍長長吸了口氣,吐出濁氣。
“持節可殺有異心者!”再睜眼,眼底隻剩下森冷殺意,吐出叫人不寒而栗的話,“上南可破,但——此地淪陷之日也是他們魂斷之時。與其死於敵人亂刀,不如守節捍衛尊嚴!”
守將壓不住這些牛鬼蛇神。
自己還壓不住?
真是離開太多年讓他們忘了他方衍!
晁廉也道:“六哥,我隨你去。”
嗯,不是去給自家六哥壓陣。
是為了讓六哥少造殺戮。要不當年大哥怎走到哪帶六哥到哪?六哥當醫士太多年,反倒讓很多人忘了他一開始玩的是毒。毒殺仇家全家上下,看門狗都沒給人留下。
方衍行動力一向迅猛驚人。
他連一口茶水都沒有喝就帶人打上門。
說打上門也不對,他明明是去拜訪老友,跟老友借一些人用用,用完就還回來。他還主動負責這些人在此期間的嚼用,不用老友給提供食物。如此誠意,沒道理不答應。
聽到消息趕來的老友:“……”
看到圍在家門口的精兵悍將,他狠狠閉眼,誤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直到方衍單刀直入表明來意。老友嘴角狠狠一抽,恨不得時間倒流。他肯定窩在家推說身體抱恙。
這哪是來借人?
分明是來打劫!
老友試圖沉吟拖延時間。
抬眼就看到方衍眼底不耐煩的殺意,頓時心涼了半截,不待方衍開口就笑著拉近關係:“你我相識二十餘載,雖未結義卻也是莫逆之交,說什借不借的。當年便說了,賢弟但有難處,隻要是愚兄有的,直言便是,莫有不應!府上與莊園尚有七百餘人……”
他想留個一半看家護院。
結果方衍打斷他的話,全要走了。
啊不,給他留了不足一百號人。
他張口想討價還價,卻看到方衍起身,而後者的手一直按在劍柄上。他識趣閉嘴。
其他人跑來撒野他不怕的。
方衍不一樣。
這廝當年就替穀仁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兒,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多人都圍在家門口,自個兒不識趣一些,怕是要成為殺雞儆猴的那隻雞。老友隻能咬牙忍了。
方衍離開前問老友。
“對主上,你可有什想法?”
老友擠出一縷僵硬的笑:“沈君仁義,愛民如子,心腸不亞於當年的子義公啊。”
方衍的話卻是驢頭不對馬嘴。
“不管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還是耕作田間的黔首布衣,唯有世道安穩才能安心繁衍生息,才有未來可言。若為一時暴利而罔顧未來隱患,這種短視之徒命長不了。”
方衍帶人離開去下一家拜訪。
徒留老友立在原地目送。
待老友回過神,脊背汗涔涔一片。
不多時,府上管事打聽回來。城中各處都已經被方衍派兵把守,看管森嚴,消息也難互通,杜絕他們串通一氣的可能。趁著他們沒反應過來前,全部一網打盡。不配合?
有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
老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口中低喃:“這事兒才有一個苗頭,為什姓沈的會知道這快?還派了方衍?”
?(=ω=)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