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這番心理活動逃不過顧池的窺聽,他故意出聲打斷:“時間到了。”
使者隻能收回複雜的眼神。
他勉強擠出三分笑:“多謝!”
顧池笑而不語。
使者見狀也露出默契笑容。
他們的默契盡在不言中。
使者帶著禪位給小公子的詔書,快馬加鞭趕回去複命,心緒激蕩。顧池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線,腳步一轉去了主帳:“主上,你猜猜臣今日得了什好東西?”
沈棠剛噸噸噸兩碗安神湯。
衝顧池攤手:“好東西,見者有份。”
顧池笑著掏出木盒遞到她手中,跟沈棠一起看盒子是什寶貝。兩顆腦袋幾乎湊到一塊兒,一人眼底驚訝,一人眼神疑惑。
驚訝的人是顧池。
“如此濃鬱的碧綠玉石,世所罕見。”
盒子打開一瞬,顧池就被躺在最中間的珠子牢牢抓住視線,再也挪不開。那是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玉珠,顏色濃鬱,一眼看去毫無瑕疵。也難怪使者會是一臉的肉疼。
疑惑的人是沈棠。
她隨意撿起那顆珠子放在眼前。
掂量了兩下:“像是玻璃車成的珠子。”
帝王綠玻璃珠,不值錢。
真正有價值的是盒子。
沈棠將玻璃珠丟給了顧池。
“見者有份,珠子給你,盒子歸我。”
顧池沒想到沈棠這隨意,手忙腳亂才將珠子接住,見沈棠寶貝似得將金絲楠木盒子抱在懷中,無語了:“主上注意點形象。”
沈棠道:“窮鬼沒有形象。”
她還有一屁股的債沒還。
說起債務,沈棠這才想起高國使者。
“禪位詔書他帶回去了?”
“如獲至寶!這下吳昭德真成棄子了。”
“誰讓吳昭德做人太失敗,不管是主君、夫君還是父君,他沒有一個角色合格,成為棄子很正常。真要感慨,也是感慨他怎撐到現在才成棄子。”或許是之前兩碗安神湯開始起作用,濃烈困意逐漸占據大腦,沈棠強撐著過問,“我們的人出發了?”
顧池道:“已經帶著兩份詔書出發。”
一份是禪位羋氏子。
一份是禪位第五子。
使者帶回去的是禪位幼子。
主上這番安排確實有些損到家了。
那個幼子才六月,生母在內廷地位中上,母族在高國內部地位也不高,是這幾年靠著戰功才攢了點地位的新貴,根基淺。這種配置,那幼子簡直是天生的傀儡主君。
吃了敗仗的殘部兵馬對此樂見其成。
隻要能跟康國達成和談,新主年幼遠比新主年富力強更符合他們的利益——這一戰總要有人出來背鍋,新主有可能重用他們,但也有可能拿他們當立威的替罪羔羊。
而幼主和王太後會更倚重老臣。
這是一派勢力。
再說五子這一派。
吳賢第五子已經成年,同時母族強盛,此次還得了監國重擔,要知道監國可是王太子才有的待遇!若再拿到禪位詔書,他會怎做?他會承認殘部手中的禪位詔書?
雙方的衝突這不就起來了嗎?
野心勃勃的羋氏子會甘心錯失王位?
即便他甘心,梅驚鶴也會讓他甘心不了!
羋氏子那份禪位詔書,會在這出大戲最高潮的時候登場!當梅驚鶴開啟文士之道圓滿儀式,輔助羋氏子殺兄弟去篡位,沈棠會在黃雀獵螳螂之前,命人亮出這份禪位詔書,這才叫絕殺!不管是手上沾染血親性命的羋氏子,還是圓滿被破壞的梅驚鶴……
這是想想就能笑出聲的美事兒。
不能親眼見到,實在是遺憾。
顧池最清楚沈棠的算盤。
作為敵人,也不免生出幾分同情。
梅驚鶴這一波太慘了。
堪比當年的薑勝被祈元良坑一臉血。
顧池可惜道:“……隻是咱們的人實力不是很強,怕是沒辦法借著梅驚鶴被反噬的機會將她徹底扼殺,這個計劃還是有瑕疵啊。”
沈棠不覺得有遺憾。
“梅驚鶴身邊有個戚彥青保護呢,別說她隻是圓滿儀式被破壞反噬,哪怕病入膏肓也殺不死。”沈棠眼底閃過森冷算計,不多會兒又垂下眼皮收斂,“不死也好,她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