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無病無災,還有大好年華,康季壽卻為了所謂愧疚,要撇下血脈至親,何其殘忍任性!他寧願康季壽死在戰場,或者當年離家出走死在哪個角落,也好過眼前這幕。
若強行挽留康時,康年不敢想後者蘇醒之後,會多失望,對自己不啻於淩遲啊。
短短一句話讓祈善瞬間爆發。
“什尊重?尊重什?”
康季壽跟自己一個惡謀談什尊重?
就要讓他活著,他康季壽敢死一個看看!
眾人極少會看到祈善這般暴戾失態的模樣,一時間也被他震住了。顧池揉著額角亂跳的青筋,帳內的心聲比以往都讓他難受。偏偏他還不能表現出來,還要警惕這些人。
警惕他們什?
警惕他們當場動手打起來。
祈善眸色凶戾道:“讓他們活!”
即墨秋聲線溫柔道:“再等等吧。”
祈善:“還等什?等這倆屍體涼了?”
“等他們圓滿儀式徹底失敗再說,我現在動手的話,相當於將他們考卷抽走。”這也死得忒冤枉了點,即墨秋也不願意幹這傷天害理的事情。祈善被即墨秋這話堵住。
他隻能急躁得原地打轉,躁動不安。
顧池見眾人都想不尊重當事人,於是舊事重提:“要不還是用我的提議吧,將他們倆都廢了就行,好歹也保住一條性命,修煉的事情日後再慢慢想辦法恢複,這如何?”
總比讓即墨秋將這倆變成非人好點。
共叔武的狀態炫酷是炫酷,但不符合當下審美。平日混在軍營還好點兒,出門上街還不嚇死一票人。然後,他就被虞紫叔祖父瞪了。
眾人拿不定主意,全部看向沈棠。
沈棠問即墨秋:“他們還在考核?”
即墨秋點頭:“嗯,似乎不太順利。”
沈棠又問:“你能看到?”
“殿下若是關心,我可以用‘引夢之術’幫忙。”即墨秋口中所謂的“引夢之術”就是用神力將人腦海中的記憶投映出來。這種言靈擱在刑部就是刑訊犯人的終極手段,效果比較霸道,受刑的犯人根本招架不住。精神脆弱一些的犯人,倒黴點還有可能變成癡呆。
康年反對:“這怎行?”
在眾人認知,無辜之人如何能刑罰加身?
當即墨秋保證此術沒有傷害性負麵效果,康年看著雙眼緊閉、唇色泛青的幼弟康時,隻能點頭同意。虞紫叔祖父猶豫過後也應下了:“施術吧,老夫看她最後一眼。”
即墨秋:“……”
他也沒說讓大家夥兒都圍觀啊。
見殿下也這誤會,即墨秋隻能將錯就錯。隨著他施展“引夢之術”,無數絲絲縷縷的虛幻銀絲從康時和虞紫頭頂一點點鑽出,乍一看好似腦袋冒煙。不多時,這些銀絲在半空匯聚成一團小小的雲霧。雲霧呈現古怪的獨眼造型,即墨秋將木杖在獨眼雲霧上麵一劃,劃開一道淺淺裂痕,好似人眼露出一小條縫兒。
兩隻獨眼刷得睜開。
赫然是兩幅截然不同的畫麵。
相同的是兩個畫麵似乎都在找人。
“這似乎是誰的視角?”
還能是誰的?
答案昭然若揭。
不僅有畫麵,還有朦朧不清的聲音。
隻是很奇怪的一點——他們以為是康時的記憶,畫麵中出現的也是康時祖籍建築,出現的聲音卻是虞紫的。畫麵景色不斷起伏,視角主人正在屋頂穿梭找尋什。不多會兒,視角主人停下來。視角定格在一家掛滿各色綢緞的木質建築,建築二樓窗戶大開,頭飄出來鶯鶯燕燕的歡聲笑語,還夾雜著少年的笑聲……
康年臉色驀地古怪起來。
這建築,他自然也認識的。
年少的時候,有幾次就是他上這逮人。
逮誰,自然不用說。
他那個天天混跡賭場與聲色場所的幼弟。
一天不賭幾把,就渾身不舒服。
康年有些後悔看這些東西了,康季壽這是死了也沒個清白身後名啊。他心中祈求畫麵盡早掠過此地,結果視角主人反而不如他的意,一個縱身便潛伏到了建築二樓旁邊。
小心翼翼偷瞄麵的畫麵。
雖是白日,室內建築卻透著一股頹靡風流的味道。屏風半遮半掩,隱約能看到一個少年身形的男性衣著單薄,他一腳踩著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