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死活地道:“子隨父,這難說了。”
下一瞬,他感覺到切實殺意。
紅袍怪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想殺人。寥謙下意識退了半步,丹府武氣湧動,戰意險些不受控製。紅袍怪的殺意不是威脅性質的,而是真正想宰了他。就因為他那句附和?
就在二人僵持之時,沈棠下場插手了。
“這不是商談的地方。”沈棠不著痕跡壓下寥嘉想拔劍動作,免得他一時衝動幹出後悔終身的事情,“尊……額,你找到故人之子,是喜事,當設宴慶賀,浮一大白。”
真正的寥謙就在這,沈棠再喊寥嘉借的馬甲名字就尷尬,又不能喊他本名,隻能含糊過去。寥嘉用理智壓下情緒,用漠然口吻警告寥謙:“同樣的話,別讓我聽到第二次。若有第二次,我不會管你是不是她的兒子!”
寥謙身上另一半血脈讓他極其厭惡。
這孩子真學了生父,寥嘉不會給麵子。
寥謙:“……”
一行四人沉默回到府衙。
沈棠讓後廚大娘做點寥嘉吃慣的菜,又安排二十多壇純正不摻水的靈酒。光是聞到溢出的酒香,便叫人生出朦朧醉意。迷得寥謙暫時忘卻此前不快,淺嚐一口更想罵人。
這個靈酒跟月俸的靈酒是一個玩意兒?
簡直一模兩樣!
他又忍不住喝了兩口,抬眼見紅袍怪沉默痛飲,忍不住問出內心積壓多年的疑惑。
“母親,她是怎樣的人?”
寥嘉回神才知他是在問自己。
這個問題將他難倒了,關於那人的記憶久遠到泛黃模糊,一時也湊不出具體形容詞匯。寥嘉憑著本能道:“她啊,當為名士,博學聰慧、善良溫柔又不失殺伐果決,哼,要是她是男子,或者能晚出生個二十多年,當世能壓住她風頭的人,不足雙手之數。”
寥謙問:“容貌呢?”
寥嘉刻薄道:“容貌?沒想到問出如此淺薄問題的人,居然會是她的兒子。不過,想到你父親是個什狗東西,反倒不意外了。在絕對天賦與才華麵前,容貌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心誌與天齊,胸懷與地闊。總有那些狗東西,眼睛隻看得到外在皮囊。”
寥謙:“……”
三句話不忘罵他生父。
看樣子,素未謀麵的生父確實不是個人。
“我問她長什樣隻是想看看她。以往想起母親,我的腦中隻有一張空白的臉。”
人人都有母親,他跟阿姊自然也有。
寥嘉沉默了一瞬。
軟下口吻:“我回頭畫一幅人像給你。”
寥謙愈發肯定紅袍怪對母親有不一樣的情愫,不知該同情他,還是嘲笑他。寥謙又問父母身份,寥嘉不是很想回答。這時候,崔麋插上話:“最近五十年,西南境內姓寥的王室就有四家,分別出自不同支脈。但要符合尊光的年紀,應該就隻有兩個國家。”
兩個國家原先是一個,因為子嗣內鬥而分成兩個,沒多久又先後滅國。說是王室,其實就是兩個彈丸小國。根據寥嘉的裝扮習慣以及透露的隻言片語,崔麋基本能確定。
寥謙默默記下,準備去查查。
寥嘉淡淡瞥他一眼。
“崔二郎可有心愛之物?”
這問題很突兀,寥謙不明所以,崔麋笑容僵硬。他知道寥嘉這是警告自己別多嘴。
寥嘉露出譏嘲一笑。
他的五官長得比較微妙,麵無表情的時候,盡顯文士風流,一旦唇角勾起弧度,瞬間從鄉野名士切換成奸佞歹徒,完全是一張看了就想扇他的臉。三分奸詐、七分猥瑣!
崔麋:“……”
他看向坐在上首的沈棠。
後者穩如泰山,根本沒替他做主的意思。
崔麋此刻的心情跟前不久的寥謙不謀而合,二人同病相憐!他隻能選擇吃啞巴虧。
慶幸的是寥嘉沒有逗留多久。
第三天就不見了人影。
寥謙長鬆一口氣,慶幸紅袍怪走了,回房卻看到案上擺著一張陌生畫軸,畫軸顏色嶄新,質地華貴。他神色複雜打開,畫中人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梳著未嫁女發髻。
相貌不算多出彩驚豔,甚至是普通。
寥寥幾處信息,處處透著古怪。
相貌普通怎會惹來君上覬覦?西南地界普遍的風氣,女子及笄就要嫁人,畫中女子的裝束和年齡就衝突。直到寥謙打開旁邊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