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他才脫身。二人交集並未到此結束。
不到兩日,又碰見對方野浴。
祈善:【……】
他不理解,對方是對野浴有什隱頭?
又想起入山之時,山腳村落有人說山中有美豔精怪,殺了好幾個入山砍柴的農夫。祈善當時以為是鄉野怪談,如今再看,似乎藝術源於生活。美豔精怪莫不是眼前這位?
對方也詫異祈善又出現。
一回生,兩回熟。
兩人這回交談內容倒是多了點,話題不是交流景色畫技,便是調侃山下庶民怪談:【那些農夫看到的精怪,莫不是指的郎君?】
對方道:【嗯。】
祈善語調輕鬆:【世上多少怪誕荒謬都是這樣以訛傳訛來的?說什農夫被精怪吸食了精氣,屍體隻剩白骨與一張人皮……說得倒是有模有樣,胡編亂造,嚇唬人呢。】
誤會男子是精怪,遂衍生出精怪吸食男子陽氣,繼而編撰出人皮白骨的恐怖傳聞。
實際上都是一場誤會。
是的,男子。
祈善上次就發現對方隻是臉蛋長得像女人,實際上是個男子——那時候還沒有女性能修煉文氣,祈善先入為主就斷定他是女子——所以這回就不用背對避嫌。他看得坦坦蕩蕩,對方如墨長發披肩,大半沒入水中猶如海藻散開,愈發襯得膚色雪白光潔無瑕。
男子道:【半真半假。】
祈善問:【半假哪假?】
【人皮白骨為假。】
祈善神色微變:【半真哪為真?】
【死人是真,我殺的。】
男子神色漠然承認殺人一事,似乎覺得普通少女祈善嚇到,遂解釋了一句:【殺他們也是事出有因。這些農人淳樸是真,卻也不是良善之輩。偷窺我沐浴在前,心生歹意在後。他們若是乖乖走掉,還能饒他們一命。可偏偏他們見色起意,欲圖謀不軌……】
所以,殺了。
祈善嘴角微抽,心道:【這些人固然該死,但你整天換地方野浴,興趣也古怪。】
他試圖勸說對方洗澡可以回家洗。
在外洗澡,對旁人對他自己都不安全。
男子卻說了句怪話:【我倒也想。】
時間差不多,男子也要從水中起來,祈善轉身卻不經意間看到水中倒影,錯愕睜大了眼睛,下一秒迅速閉眼。祈善的愛好是到處畫畫,男子的愛好是隨時隨地野浴一回。
二人第三回見麵卻不是在水邊。
男人不知怎找到祈善暫居的小木屋。
一來二去,關係飛速拉近。
祈善擅長結仇,更擅長交友,養傷日子枯燥無聊,有人陪自己說話聊天,時間也不那難熬。男子每次過來都會帶一些食物或者山下的小玩意兒,甚至還邀請祈善下山。
【山下的璞村有祭祀儺舞。】
祈善欣然應允。
擔心容貌引來注意,二人都戴了繪著儺舞舞人像的麵具,跟著村人一起祭祀,觀賞儺舞,聆聽舞者口中音調怪異卻令人安心的調子。時間眨眼過了月餘,祈善傷勢大好。
他準備離開此地。
臨行前自然要跟男子告辭。
彼時男子不在家中,祈善隻好留下字條,約好時間地點,又怕對方爽約,遂加了一句【晴也須來,雨也須來】。總之,不來也得來。
男子不僅來了,還精心裝扮一番。
湊近能嗅到明顯的酒氣。
【你喝酒了?】
酒氣重得有些衝鼻。
男子道:【借酒三分膽!】
祈善正要開口說明情況,對方先給了祈善一個暴擊——想他祈元良一生孽債無數,卻不想被一個男子傾訴愛慕之情!不是友情!
他當場差點兒失去語言能力。
本能拒絕:【不行,你——】
男子眸色一暗,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肩頭也放鬆下來:【你那日是看到了吧?】
祈善:【……】
男人錯估了自己的酒量,三分膽子是借到了,同時也將腦子借出去了,吐露清醒十分不會坦白的真言。他的身軀有殘,隻是他能修煉,正常認知應該認為自己是個男性。
這就很矛盾了。
相較男性這一部分,他更喜歡女性部分。
同時又極其厭惡與男性接觸。
祈善是他見過最美好的優秀女子,這兩月的相處下來,讓他有種找到歸宿的安心。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