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森林拉出了極遠的距離,他感知不到任何危險。
同樣的,他也感知不到半分屬於寧非煙的氣息。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清楚,隻有看不見的危機,才是最為致命的。
天空之上的陰雲積壓入墨,小雨轉大雨,雨點敲打在身上,砭骨的寒!
他感應不到寧非煙的存在,但這片風雨極為詭異,仿佛已經成為她視線的一部分。
百安並非漫無目的地奔逃,在禦劍途中,他有將自己所見的人間地形大致記入心中。
他穿過森林與山丘,雨意始終未歇,最終,百安來到一座隱秘的山穀深處,三麵皆是深山絕壁,若想繼續前行,必須禦劍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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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山穀死寂,聽不見任何鳥獸蟲鳴,在未進山穀之前,百安滿身風雨寒氣。
可是當他踏進這片山穀之中後,風雨驟歇,上空亂雲飛渡,一輪透著幾分緋紅之意的殘月冷懸與天穹之上。
山穀空寂,基本不見什綠植,大片大片的枯藤老樹覆於黑沙荒地。
草木皆枯,依稀有幾片枯葉沾水,陰潮之中透著一股淡淡的黴臭。
百安就在這間山穀之中停了下來,並沒有禦劍的意思,他來到一條小溪邊,捧起溪水將身上的血汙簡單處理了一下。
正包紮打結,頭頂上方傳來一個含笑的聲音:“這是打算束手就擒了?”
百安包紮的動作微微一頓,隨眼一掃,便看見溪河水中的倒影,映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他一言不發,雙手握緊天策鈞山劍,兩袖鼓蕩,青蟒劍氣順著他的雙臂緊緊纏繞劍鋒之上,那之間,華清明朗的劍氣將夜色沉浸的溪河照得明亮,如一束天光橫過空間。
寧非煙微笑的麵容在劍光之中半明半昧,仿似魔魅。
她揮袖抬手,周身平靜的空間瞬間劇烈動蕩起來,黑土間的枯葉被無形的暴風卷起。
風卷狂殺枯葉,脫離地麵,仿佛瞬間被灌入了生命一般,化為一隻巨大的風蝶。
風蝶振翼而起,黑土大地難承那恐怖之勢,風翼劃過之處,無火自焚,滿地焦枯。
百安劍之所向卻並非是寧非煙,沉重如附山嶽之威的黑色古劍重重砸在溪河之中,潺潺的水麵斷分開來,裸出溪底深處的沙石。
劍勢不歇,繼續深劈,溪河深處繼續被深斷開來,漆森的裂口之中陰霾漫溢而出,裹挾著森森陰氣。
飛快將劍收入碧水生玉之中,百安腳踏七燼步決,閃退百米之遙。
但風本就是世上無跡可尋地疾物,百安隻覺後腰隱有陰寒劇痛,恐怖的麻意很快從腰間蔓延開來,他深知腰肋之處必然是被那寧非煙的氣息化風所傷。
疾退百米,那隻巨大的風蝶在次振翼俯衝,百安召出短笛扶乩,笛尾鬼泣陰珠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幽然猩光,如厲鬼凝視。
笛貼唇而吹,蕭瑟的笛聲響起,被斷分的河水再難重聚,被他一劍斷開的裂口之中,仿佛有著什東西在複蘇醒來,裂口飛快擴大,似是被一雙看不見的巨手強行撕開。
鬼哭狼嚎的哀泣之聲從那大地深口中滲透而出,縱然相隔甚遠,那聲音如影隨形,仿佛附在人耳側哀鳴哭泣,極盡淒厲。
漆黑的魔氣入狂龍出淵,將大地之上的風蝶籠罩吞噬。
沒有實體的黑氣不斷在地麵間蔓延成災,最後籠聚成一排排陳列有序的虛影。
那些虛影身披鎧甲,手執戰斧,身體間插滿了無數利箭鐵刃,皆是戰死前夕的模樣。
“這是……”寧非煙不由自主地眯起眸子,眼中浮現出欣賞與意外的情緒:“鬼兵。”
這間山穀竟然是一片戰場亂葬之地,人間各國素有交戰,戰場是怨陰之氣最重的地方,這少年精通六爻詭道之術,居然能夠借助此山地勢陰氣,布下這樣一場殺陣。
寧非煙看著吹笛少年,含笑的眸子依然不見任何情緒。
“你會不會覺得,像我這樣渡劫境魔頭紆尊降貴的來對付你這樣一隻拓海境的修為,我便該覺得自己穩操勝算,如貓戲老鼠一般?”
百安心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方才在森林初遇之時,以寧非煙的實力完全可以將他永遠地留在那,可是她沒有。
而是極具耐心地同他周旋,猶如山貓戲弄獵物,在盡情享受抓捕獵物的過程。
若寧非煙對他當真存有如此玩弄的心態,這對百安而言並非是什壞事。
因為在戲弄